“沉亦，你說，這樣，好看嗎？”
    一麵模糊的銅鏡，映照著女子精致的臉孔。
    “娘娘，陛下今日在何娘娘那裏歇著。”侍女的聲音冰冷如斯。
    “叮”的一聲脆響。女子手中的琉璃簪掉在了地上。
    她的麵孔蒼白如雪，那是再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了的蒼白。
    她是月淺，天朝的廢後月淺。
    她轉過頭去，才發覺滿殿的空寂。沉亦，不知何時，她已經走了。沉亦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
    月淺轉過頭去，望著滿殿的空寂，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想，她這一生，最不缺的，便是寂寞。她和曾經那些深宮女子，一樣的，是寂寞；不一樣的，也是寂寞。侍候她的侍女宮婢，隻有沉亦一人，在這宮中，哪怕隻是一個管事的嬤嬤，手下的宮女也不隻一人，可她的侍女，隻有沉亦。她在這宮中待了整整十年，見到的人卻隻有沉亦。
    她從來沒有在宮裏見到過別的人，連那個人，自入宮以後，也沒有見過了。
    有時她在一旁明明聽到了有嬉笑聲，可是到了那裏，卻一個人也沒有，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幻覺。而在她茫然的時候，沉亦就一定會出現，周而複始，她已經快被寂寞逼瘋了。
    “皇上駕到！”一聲尖銳的聲音，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月淺已經想不出來什麼時候聽到過這種聲音了。自從3年前，她已經不被允許走出自己的寢宮了，至於原因──是沉亦說的，沉亦說皇上不準。
    皇上？那是誰？月淺不知道皇上是誰，可能夠命令沉亦的隻有修一人，所以她不能出去，修會不高興的。
    等她回過神來，大殿內已經站了幾個人，可所有人她都看不見，唯獨那一人。那人有她熟悉的五官，可明明隻是站在那裏，她就已經膽怯。可太長的寂寞讓她害怕，所以她不能退後。
    “修！”她狠狠地撲上去，在那人懷中肆意地抒發著十年來的眼淚，唇角卻勾出一抹脆弱的笑，淚水浸濕了男子身上尊貴的龍袍。可在下一刻，她就被狠狠地推開，跌在了冰冷的地上，笑容還掛在唇角，淚水劃過精致的妝容，在臉上流下一道道痕跡。
    男子有些嫌惡的別開眼，“皇後，這就是你的規矩？”
    月淺咬唇，低下頭去，斂去眼中複雜的思緒。抬起頭來，便又是一雙幹淨而清澈的眸子。
    “修！淺淺在這待了那麼久，你是要來帶淺淺走麼？”女子的眸中略帶幾分驚喜。
    “你後悔了嗎？”男子的聲音冷凝得嚇人。
    月淺依舊淺笑，“為什麼要後悔呢？”
    司徒修的眉糾結在一起，他看著地上狼狽的他的皇後，微微蹲下身去，與月淺持平。他的手輕撫女子的長發，如初見一般。月淺有些恍忽，她似乎見到了初見時的修，那麼溫柔，那麼陽光，那麼好，隻對她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