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少天，艾麗珍似乎嗅到了海的氣息。她輕輕地掀開門簾，看著外麵的景色。藍色的建築群在遠處格外顯眼。艾麗珍看了眼騎在馬上的曼狄克，看著他嚴肅的樣子。這裏是汀藍的港口。他們繞過了汀藍主城，直接來到了汀藍的港口，準備在這裏乘船，去別的地方。去哪裏，艾麗珍也不知道。
    汀藍城是個富裕的城，這與它靠海是有密切關係的。這裏商人眾多，貿易發達，同時也給汀藍帶來了許多的財富。通過葉海上的貿易，汀藍成為連接各個城池的中心。葉海，除了極夜的時候，一般都會風平浪靜。
    馬車停了下來。艾麗珍從車裏走了出來，又重新看了一下四周。這裏人來人往，大多數是商人，也有些士兵在維護者秩序。遠處停泊著這幾大型的船隻，勞力們在加緊地往上搬運東西，其中不乏有些地主們，拿著鞭子，驅使著自己的奴隸們。
    “我們應該怎麼做呢？”斯福特問道，“以前我們的船坐三個人都有些擠，更別說是又多了兩個人。”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把這小子帶來的原因嘍。”克萊姆拍了一些曼狄克。他看著曼狄克說道，“小子，你有什麼辦法幫我們弄艘船。”
    “我哥哥負責管轄這裏的一切，我可以向他要一艘船。”曼狄克說道。
    “哈哈！臭小子！”克萊姆抓起曼狄克說道，“你哥哥？你以為我們會傻到放你去見你的哥哥嗎？
    “我就說著小子靠不住，不如現在就把他宰了算了。”斯福特說道。
    “他是汀藍城主的兒子，雖然他沒有權力去要求派一艘商船，但是他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名義，弄來一艘軍船。”艾麗珍急切的說道。她看著對麵的三個人，期望他們收回剛才的話，留曼狄克一條性命。
    “這是真的嗎？”諾博看著曼狄克說道。
    “我可以試一下。”曼狄克看著諾博，麵無表情的說道。他轉過頭看了眼艾麗珍，似乎有些在責備她。艾麗珍羞愧的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了別處。曼狄克又望去遠方，指著說道，“那裏就是軍船的碼頭，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
    “好的，我們快過去吧。”斯福特高興地說著。
    克萊姆則掏出了自己的匕首說道，“小子，別跟我們耍什麼花招，不然這個女人就會立刻死在你的麵前。”他將自己的匕首頂在了艾麗珍的背後。艾麗珍可以感到刀尖的頂觸，下意識的吸了一口冷氣。
    就這樣，五個人一起去了碼頭那裏。最近一直風平浪靜，所以軍船大多都停在了一邊。這裏守衛的士兵也比以前少了許多。艾麗珍看著一排排的軍船，甚是覺得霸氣。軍船的船帆上畫著汀藍的家輝熊，在風中搖曳著。
    一名士兵認出了曼狄克，上前說道，“貝爾大人！”
    所有的人都很吃驚，或者說是很緊張。曼狄克不知道，在這裏竟然會有人認識自己，他怕過早的顯露身份可能會造成不便。而三個人則更是緊張，他們害怕曼狄克下一步的舉動。如果曼狄克一聲令下，三個人就不得不又要開始大開殺戒了。艾麗珍則更多的擔心曼狄克，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我隻是來這裏看看。”曼狄克說道，笑了笑。然後又說道，“對了，我哥哥呢？”
    這句話一出，艾麗珍明顯覺得身後的匕首刺了自己一下。她小聲地哼了一聲，這引起了曼狄克的注意。
    “貝爾斯大人去汀藍主城了，大人您沒有碰到他嗎？”士兵說道。
    “汀藍主城？去哪裏幹什麼？”曼狄克問道。
    “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士兵說道。
    艾麗珍看著曼狄克，察覺到他臉上的變化。她在猜測，曼狄克是否與自己想的一樣，那就是貝爾斯回汀藍主城是為了曼狄克的事情。曼狄克殺死凡特，逃離岩鏡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汀藍主城了，但是顯然還沒有傳到這裏。
    “我能去船上看看嗎？”曼狄克說道。
    “大人您隨便。”士兵說完，便立刻讓出了道路。五個人準備登上一艘中型的船，那船對於五個人來說似乎有些大了。不過幾個人也沒有多少可以選擇。曼狄克剛要上船，士兵又說道，“大人，貝爾大人。”
    曼狄克沒有理會他，徑直地上了船，其他四個人跟在他的身後。所有人登上船之後，克萊姆說道，“你們兩個快去起錨，出航。”斯福特和諾博兩個人立刻行動了起來，而克萊姆依舊沒有離開艾麗珍。
    “我們想出海看看，你們不用管了。”曼狄克對岸上的士兵說道。
    船隻慢慢地離開了海岸，向深水區駛去。斯福特熟練地掌著舵，而諾博則拉動著船帆。即使船已經開出了幾十米遠，但是克萊姆是不沒有掉以輕心，一直用匕首頂著艾麗珍。
    “我已經無法和他們聯係了，你快放開艾麗珍吧。”曼狄克說道。
    “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克萊姆說道。
    正當曼狄克想要說話時，船艙裏去傳來了聲音，“怎麼回事，船怎麼開了。”艾麗珍覺得聲音耳熟，卻記不得是誰了。她向船艙口看去，一個年輕人從船艙裏走了出來。那是曼狄克的弟弟，貝爾裏韜。之後，船艙裏又走出了幾個人。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裏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曼狄克。當他看到艾麗珍和其他人的時候，驚訝道“還有你們！”
    “哦，原來是那個不講信用的臭小子。”斯福特說道。
    “曼狄克大人！”裏韜身後的士兵大喊道。艾麗珍看著裏韜身後的士兵，一共有六個，除了菲爾和和穆之外，另外四個不認識，包括這個喊話的人。
    “翰蒙！皮修！錢爾賓！還有喬伊！好久不見啊。”曼狄克激動的說道。
    “快，把這幾個人抓起來！”裏韜命令道。菲爾和和穆立刻衝上前去，拔出自己的劍，向艾麗珍這邊衝了過來。克萊姆將艾麗珍推到了一邊，自己也拔出刀，與兩人交戰。斯福特和諾博也過來幫忙。
    裏韜對著身後的四個士兵說道，“你們四個，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
    “別動，裏韜。”曼狄克用劍指著裏韜說道。
    “哥哥，你這是做什麼？”裏韜麵部抽搐著，想笑，卻像是在哭。
    “我認為你比我更清楚。”曼狄克冰冷地說道。
    “真是不禁打”斯福特說著。艾麗珍尋著斯福特的聲音看去，菲爾和和穆兩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此時的裏韜也放棄了掙紮。
    “你想要殺了我嗎？”裏韜不屑的說道。艾麗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裏韜，他不是平常的懦弱，而是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著曼狄克。
    “我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曼狄克將刀指向裏韜說道。
    “很簡單，我恨你，恨你到想把你碎屍萬段。你一直都瞧不起我，每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曼狄克，你並不比我高貴，為什麼你總是要想盡辦法的羞辱我，我是你的兄弟。”裏韜將兄弟兩個字憤怒地說了出來。
    “所以我的兄弟計劃了一場陰謀要陷害我！”曼狄克同樣像是失去了理智般的怒吼。
    “那都是你應得的。”裏韜語氣平靜的驚人。
    “怎麼做的。你是怎麼做的。”曼狄克問道。
    “我一直在找機會，想要除掉你，但是機會總是很難找。我派哈洛迪四處尋找殺手，最終找到了這幾個家夥。”裏韜看了眼克萊姆等人一眼，繼續說道，“然後哈洛迪一直和他們聯係著。你當時不也懷疑過哈洛迪的行蹤嗎？可惜你就這麼放過去了。”
    “那段時間他是在做這件事情。”曼狄克自言自語道。
    “在你離開岩鏡，去英主的時間裏，我收買了菲爾和和穆。”裏韜說道
    “收買？”曼狄克不相信裏韜的話
    “你那些所謂的忠誠士兵，也不過是些貪圖金錢與權力的家夥罷了。而這些我都能給他們。但是你，曼狄克你卻給不了他們。你隻會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跟班。他們自然清楚這一點。所以當我提出自己的條件時，他們欣然接受了。
    “之後，他們就把他們在你身邊所看的，聽到的一切都給我彙報。那段時間，那個叫翰桑的家夥也總是和我作對，所以我也一直想要報複他。最終，機會來了。當我知道你要和翰桑單獨見麵時，你不知道我是有多麼的興奮。
    “我派菲爾假冒你的名義，從加拿城要回你的匕首。然後交給了他們（裏韜指了指克萊姆），讓他們用那把匕首殺死翰桑，然後嫁禍給你。但是事情卻出了些小差錯，最後死的人竟然是凡特。我很擔心，很害怕，所以連夜趕回了汀藍。”裏韜說道。
    曼狄克閉上了眼，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麼心情。艾麗珍聽到了凡特的死，更是心如刀割。她現在也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將裏韜一刀捅死。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做！”曼狄克像是海上的暴風，像是夜裏的怒雷，抓起裏韜，衝血的手將他提在半空之中。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裏韜也大喊，像是刻意在激怒著曼狄克。
    曼狄克將裏韜拽到自己的跟前，說道，“我這就把你扔到海裏。”此時，艾麗珍看到曼狄克刻意湊到了裏韜的耳旁說道，“我知道你會遊泳，帶好消息。”說完，曼狄克將裏韜推進了海裏。隨著一聲響，裏韜的叫喊也消失了。曼狄克笑著說，“我知道他不會遊泳，一會兒他就會被淹死了。我們趕路吧。”
    “我們並不關心他的死活。”斯福特不屑地說了一聲，然後去了舵盤那裏。
    “曼狄克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裏？您不是去岩鏡了嗎？”翰蒙似乎有些羞澀的說道。
    “那是個很長的故事。不過你們也不用知道了。我現在也不是什麼高貴的貝爾大人了。我現在和你們一樣。”曼狄克笑著說。
    “這幾個家夥怎麼處理？”諾博向克萊姆問道。
    “你們不需要殺了他們。他們對你們構不成任何威脅，不是嗎？”曼狄克說道。
    “留下他們吧，就算是又多了四個奴隸吧。”克萊姆說道。
    “他們是誰？”艾麗珍很好奇這些人的來曆，所以問曼狄克。
    “隻是一些新兵而已，我曾經訓練過他們。”曼狄克說道。然後曼狄克又對四個人說道，“這位是沃夫艾麗珍小姐。”
    “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皮休問道。
    “我不知道。這一切都要看那三個人了。”曼狄克說道。
    ***
    艾麗珍站在船邊，看著遠方的岸上的高塔，就像是一位戰士一般，屹立在那裏。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不過由於陰天，太陽早就消失了。風逐漸大了起來，吹動著艾麗珍的頭發，飄散著，在海麵上劃出優美的旋律。
    她眼神迷茫，像是看著遠方，但是腦海裏卻想著別的事情。凡特的死在她心裏依舊沒有拭去，經過今天的事情，艾麗珍剛剛平靜下來的思緒又開始波動起來。
    “在想什麼？”曼狄克從一旁走了過來，笑著說道。
    “沒什麼。”艾麗珍沒有心情和曼狄克談話，或是說，她對曼狄克有種排斥的感覺。她依舊看著那高塔，沒有看曼狄克一眼。
    “你看上去像是有什麼心事。”曼狄克又靠近了些。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艾麗珍顯得很生氣，一貫的莊重典雅的聲音也變得粗糙憤怒了起來。
    “不明白什麼？”曼狄克依然笑著，像是在看發脾氣的小孩。
    “你為什麼要放了裏韜？他陷害了，他殺了凡特！”艾麗珍說著，眼圈不禁紅了起來。
    “你不明白嗎艾麗珍。”曼狄克把自己的聲音壓低說道，“我們現在處境很危險。我們需要裏韜把我們的消息告訴父親大人，讓他派人來救我們。”
    “我不需要誰來救我。我隻想為凡特報仇。”艾麗珍重新將視線移到了高塔上了。
    “那是什麼！”斯福特站在船頭，望著遠方說道。艾麗珍好奇地看了一下。遠方有一團黑雲，不能說是一團，應該說是遮天的黑雲。不時間，雲裏還會發出一瞬的亮光，那是閃電的釋放。這似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克萊姆和諾博也從船艙裏跑了出來，一齊望著遠方。克萊姆說道，“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我們該怎麼辦，掉頭靠岸嗎？”諾博說道。
    “哦，那可來不及了。”克萊姆說道。
    風越來越大，從平靜變成了狂怒。它在海麵上卷起了一道道波浪，打在船上。它撕扯著船帆，那帆發出劇烈的拍擊聲。船也似乎失去應有的平衡，隨著水浪，來回搖動著。艾麗珍用力的抓著欄杆，不讓自己摔倒。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這麼大的風！”斯福特現在也吃力地控製著舵盤。
    不過就在一群人驚慌無措時，風漸漸平息了，浪也變得平緩了許多。遠處的烏雲還沒有散開，並且似乎又近了許多。艾麗珍好歹鬆了一口氣，但她不知道真正的災難還沒有來臨。曼狄克緊張地看著艾麗珍，生怕她會受到什麼傷害。
    “就這樣嗎？”諾博說道，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鍾聲。那是汀藍的極夜鍾聲。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五聲，六聲，七聲。所有人都在心裏默默地數著。七聲。所有人互相看著對方，沒有人笑，沒有人慌張，大家都麵無表情。七聲鍾聲，七天的極夜。
    大地即將又陷入黑暗，七天極夜，混沌重開。所有人望著天空，似乎是在盡情地享受自己最後的一絲光明。狂風又從耳邊奏起了悲鳴之聲，那是黑暗的前奏曲。浩瀚的海麵上，隻有這一艘船隻，像是一葉扁舟，任憑這力量肆虐。
    閃電，雷鳴，風嘯，浪起。黑夜幕臨，昏暗將至。鍾聲再起，回蕩海麵，與黑暗之怒吼，一同奏響極夜之歌。
    《極夜》第一部《極夜之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