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入我相思門 第三十三話、千鈞一發生死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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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裴戎昱竟不能安眠。
他手中還握著趙衡給他的密詔,而今,猶如燙手的山芋一般,讓他煎熬。那小小的錦囊裏,隻寫了一個字的便條:速。
錦羅不能再等了。朝中大臣不能再等了。
而楚上塵白日裏卻對他如是說:既往不咎。明知道是他的懷柔政策,明明知道他可能不是真心的可這般情真意切,他又不是木頭人,怎能不被感動呢?他當我是兄弟,視我為家人,處處周到,時時細心這夕照山莊畢竟是他的地方,他又怎能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的異動呢?可他都選擇了充耳不聞與原諒
裴戎昱輾轉反側,終是坐起身來。他披上衣衫,立於書案旁。月光之下,裴戎昱的身影被無限拉長,他身姿凜凜,有萬夫難當之風。眉目之間透出淡淡的冷峻,生就一副刀削斧砍的眉眼,極其英俊,又令人有難以靠近之感。
此時,他正蹙起那劍眉,翻開手中關於前太子趙彥的資料:
趙彥,淵帝二子,生而早夭。自小聰慧過人,才華橫溢,為人倨傲,卻敬才愛才,收放有度,以此博得盛名。八歲已可默出《帝誡》,十歲有明君之風,知人善用,選賢舉能。淵帝讚道: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人才。長至束發之年,崩。
我朝曆史關於他的資料似是刻意被人隱去,翻遍翰林院竟找不到一張他的肖像!而今對趙彥的唯一線索也就隻有他居於泰安楚峰以及胸口有一塊蝶形胎記兩樣罷了。
論年齡推算,必是楚上塵無疑了。可為何尋不到代表他的保護傘:淵帝禦賜免死金牌?
聰明如他,應知曉他詐死暴露之後必有樹敵尋上門來,這等寶物怎能不貼身安放?還是他藏於更加隱蔽之地?或是,根本無免死金牌之說,純粹為坊間杜撰?
裴戎昱揉揉額角,覺得思緒紛繁,一時竟無法疏通。
忽而一陣陰惻惻的寒風由東南角的窗中刮過,裴戎昱心下奇怪:窗明明是自己親手關上的,怎的會有寒風漏入?今日自己未放出消息,手下應當不會貿然來此才對。
然而不由他細想,電光火石之間,一柄明晃晃的泛著寒氣的利劍已直指他的脖頸,分寸拿捏得當,再進一分便可霎時血流如注,一命嗚呼。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身著夜行衣,又已黑綢掩麵並瞧不出真實麵目,而眉目之間流淌著極其清冷的氣息,殺意甚濃。
裴戎昱此刻被鉗製,分毫不能亂動,心中卻並無過多的緊張:當真能一劍結果了他倒是好了,不用他夾在錦羅與子卿之間兩麵為難。
不愧為裴大將軍,即使死到臨頭仍能從容至此,在下佩服。
來人知曉他的身份!可見通曉朝中之事。
這位兄台甚是麵生,裴某人自覺不曾生事,你又為何要無故取命?
來人的眉目輕輕一動,竟像是展顏一笑:並不是在下要取你性命,隻是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說罷劍尖直指他的咽喉,裴戎昱側身一躲,縱身從書案上躍起,空手對決。來人竟武功不淺,想來是從小習武之人,他確是麵生,應不是熟客,到底是誰,會想取我的性命?如此刀刀陰狠真真是有不奪性命不肯罷休之勢。
裴戎昱不敢怠慢,專心防守。並非他技不如人,實在是此人手中握有兵器,一開始就落入下風,裴戎昱足尖點地,步若生風,移步至那黑衣人身後,一掌擊其左胸。那人吃痛連連後退幾步,裴戎昱稍許放下心來,卻不料黑衣人回身利落的從靴中抽出一柄短劍,撲身向前。
噗,刀劍紮入肉中傳來一聲悶響。裴戎昱頓覺氣血湧入咽喉,一陣腥甜,張口嘔出一灘鮮血。手去捂那正汩汩流出鮮血的小腹。
身已負傷,裴戎昱又連接數招,額上已泛出冷汗來,劇痛已襲來:那短劍上抹了毒!一陣一陣猶如海浪般鋪天蓋地的疼痛瞬間抽去裴戎昱的力氣,竟感覺內力都在被那一劍慢慢稀釋。他終於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不能再動。
他冷眼看著黑衣人,那黑衣人的劍眉輕輕一挑,長劍已直指他的左心房,不容遲疑就要一劍刺下,這一劍,他斃命無疑。
裴戎昱霎時腦海一片空白,自己虛度二十四載,竟真的就要命喪於此?
叮當,一聲清脆的石子叩響利器之聲,黑衣人手中的長劍竟就被打偏落地。裴戎昱一愣,握住那劍柄,抓住時機要用盡最後的翻身而起,要刺那人一劍,卻不想又是一聲叮當,一陣強而深厚的內力再行將劍打落在地。
隨後,傳來一聲略帶沙啞,卻甚是邪魅的聲音:他可是當朝從二品的官員,你殺了他,不怕抵命?
隨後,木門吱呀的被人推開,一個身著火紅衣衫的男子輕輕邁步走了進來,細細長長勾人心魄的丹鳳眼,盈盈的遠山眉,精致小巧的鼻梁,一副魅惑眾生的容顏配著那比芍藥更加鮮豔火紅的衣衫,更襯得妖嬈嫵媚。
美的不可方物的男子,不似男子的男子,一步步,笑意盈盈的走向他身邊。
裴戎昱的心,愈來愈沉不可能怎麼會是他
黑衣人畢恭畢敬的走向他,說道:是,主上。
而裴戎昱隻覺劇痛難忍,眼前愈來愈模糊,隻剩下火紅與玄色的一團大霧,他昏迷前,咬碎了牙,喊出了那個讓他心中比傷口更讓人心痛的名字:錦羅
而後耳畔隻有一串比銀鈴更曼妙,卻令人徹骨生寒的笑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