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入我相思門 第一話、回眸一笑百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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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泰安的楚峰住著一名狐仙,生的傾國傾城,集萬千女子的嬌柔魅惑,隻看一眼,就可食男子精魄。
傳聞狐仙的鄰居是太白金星座下童子,卻有施雲布雨之術,可保泰安百姓衣食豐足。
傳聞六年前泰安來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山中邂逅童子點化升仙。
傳聞泰安的蓮花寺是座神廟,隻須三叩九拜,跪至寺廟門前,就是摘星取月的心願,也片刻靈驗。
傳聞泰安楚峰是座仙山,尋常百姓沒有神仙批準,均不準涉足仙境,免得擾仙清夢。
傳聞……
當然,即使是癩頭鵝也能說成七彩鴛鴦的坊間傳聞,半分也信不得。楚上塵搖著手中折扇,笑著說道。羊脂白玉的佩環隨風扣得聲聲脆響。
遙看泰安的楚峰似是白銀盤裏一青螺,氤氳大霧纏繞使得青山半掩半見,間或飛過一兩隻雄鷹,揮一揮翅膀震得楚峰山林似在搖晃。秋日山中已涼,隨風卷起滿地飄落的枯黃紅楓,山之妙在峰回路轉,隻見大霧撥開,透過繁密樹林出現一座別院。別院十分雅靜別致,又在山中似是仙境。
別院內閃過一道銀光,霎那間似是刮過一陣旋風,隨著劍之所指,落下一兩片玫紅色的秋海棠。本是一套尋常劍法,但在這個少年身上似是帶著一股蓬勃朝氣,一招招行雲流水,兩袖似是有習習秋風,身若驚鴻鶯穿柳,劍似追魂不離人。
另一廂的八角涼亭,有男子手支下頜,眼神有些許渙散的看著如風身影,顯得意興闌珊。待那少年收劍負於背上。男子點點頭:“甚好,大有長進。”
少年挑挑眉,似是十分開心,一身玄色衣衫,英氣勃勃,一雙劍眉下的大眼澄澈若是一潭碧水,顯得單純天真。“哥哥喜歡,我再舞一套?”
男子一下子手未撐住,下巴險些磕到青石案上,他連忙揮揮手:“下次下次。”我的乖乖,你愛舞刀弄槍,偏偏也要纏我來,都已靜坐一日了,難不成還得讓我再坐下去看這枯燥無味的劍法嗎?
少年一聽,立即劍眉倒豎,大步跨向涼亭,步若生風。一掌拍在案上,“哥哥你該不會是又要去見那狐妖吧!”
男子心疼他的青石案,提起雕花白玉壺沏了一杯茶水,移到少年麵前:“蓮見姑娘清麗脫俗,不可妄語。”話音落定站起身來,他的身材十分纖長,舉手投足優雅入畫,皮膚像昆侖山裏潔白的雪蓮花,眸子是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這輩子,大概再沒有人能將嗬責的話語說的這般溫柔細膩,眼裏半點喜怒不沾。
正當男子欲離開之際,一個仆人打扮的小廝匆匆趕來,“莊主,又不見了又不見了!”
男子扶扶額角,十分頭痛,揮一揮衣袖,帶出一股清風。輕輕的對一旁的小童道:“怎麼,它又跑了?”
“是,莊主。四處找都尋不得。”
男子歎一口氣,嘴角還是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怎麼比開顏還不讓人省心呢?又不是不放它走,實在是它自己貪玩,傷的太重。”又轉身對身後少年道:“開顏,你今日習劍累了,好生歇息。我與吳叔他們尋去。”
少年別扭了兩下,還是道:“是。”
秋日的山林間有搖曳的紅楓,簌簌的落下來,迅疾的讓人有些傷感。楚上塵在林間行走,踩著秋日紛紛落葉,忽而覺得有些恍若隔世,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六年,六年啊,一切塵世間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都遠離他而去,六年前那些鮮紅的日子似乎真的隨著山間清風,一去不複返了。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在這狹小的楚峰,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不經意間,鼻尖傳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不由奇怪的駐足:這蕭瑟秋日,哪裏來的三月桃花?莫不是……
想到這裏,楚上塵輕笑出聲,揮手讓小童四散離去,獨自踏步向林間深處。
一步步軋過秋日枯葉踩出曼妙聲響,嗅到飄香十裏的桃花香,終於,他停下,負手而立。凝目看著一塊巨大青石上正在小憩的女子。那女子美的簡直驚為天人,看上去隻有二八年華,隻薄施粉黛,三千青絲隨著和煦秋風微微浮動,撩撥著人心,朱唇粉嫩,氣質出塵,一雙銷魂丹鳳眼微微合著,濃密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雖是睡著嘴角卻輕輕勾起,似是做了好夢。那一笑,簡直讓所有秋日鮮花都黯然失色。
楚上塵站了一會兒,聽到一陣窸窣響動,一隻白貂從女子身下的青石上鑽出,碰了一旁的瓷質酒瓶,發出叮咚聲響。
楚上塵蹲下身,輕輕招招手,小白貂就“哧溜”鑽進楚上塵的領口。男子忍不住輕輕的笑了,“總算找到你了,前幾日被捕鼠器夾到的傷還沒好,怎的又胡亂走動?”
又看了看淩亂在地上的酒瓶:“原是桃花釀,怪不得飄香十裏。”然後脫下自己的一襲青衫輕輕蓋在熟睡女子的身上,“蓮見姑娘,秋日寒涼。”女子似是熟睡了,並未聽見他的好心提醒。
四下看了看,“想是光均給你討醒酒石去了。”懷裏的白貂一抖,發出“支吾”的輕叫聲,他被那小白貂一聲撒嬌逗笑了,那笑容綻放在他的臉上簡直就如冬日臘梅一般出挑脫俗,讓人不由出神。
男子腳步聲愈來愈淡,最終隨著那一抹白色消失在秋日落葉紛飛的山林裏。那女子懶懶的睜開眼睛,那一雙眸子,如她的笑容一般魅惑無比,她看了看身上的青衫,芊芊蘭花提起滑落的衣衫,遮住方才裸露在空氣中的半抹香肩,朱唇微啟,卻有一絲清冷寒意:“光均。”那聲音不似是吳儂軟語般黏人香甜,卻又帶著一絲清朗,誘人無比。
隨著話音剛落,一閃身出現一名紫衣男子,一襲銀發惹眼至極,並未束起隨風飄散,透出絲絲縷縷的霸氣,但低頭半跪看不清麵目,“是,莊主。”聲音磁性低沉,甚是好聽。
女子淺笑盈盈,真應得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怪不得方才少年要叫她“狐妖”了,確是有妖之媚態。她蔥白手指往林中深處一點:“真是無趣,歸家吧。”
光均頷首,抬頭起身,弱冠年齡,俊美非常,眉目之間冷峻無比,他幾步向前,腰間長劍輕輕扣出清脆聲響,他一把橫抱起麵前柔若無骨的女子,盡管抱著人世間的尤物卻麵色不改。朝女子方才指引的方向走去。
女子依偎在光均的懷裏,凝眉注視身上一襲青衫,還沾有他的氣味,淡淡清香,縈繞鼻尖。在心裏淺淺的歎一口氣。
他還要我如何呢?都已經衣衫半露,還能做柳下惠。
周蓮見,這一年,幾百多個日夜,你變得太多,也太過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