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生氣了？”
    車內，牧零允安靜地坐著，夏亦不安地問他。
    車外的景物總是那麼飛快地閃過，連想要看清他們的樣子都沒辦法。
    牧零允微笑，看著他說：“我為什麼生氣？”
    “我怕你氣我沒在王子麵前坦言我們之間的關係。”
    “王子？”
    “哦，就是王梓俊啊！”夏亦無所謂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和他從小到大都是死對頭，他恨我。”
    牧零允不解問：“為什麼是死對頭？”
    “說來我就覺得好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才4歲，他9歲。那時候我們兩家還沒成為競爭對手，所以我媽媽經常帶我去他家做客。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喜歡他的自行車，他媽媽就把它送給我了。好像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成了敵人。”
    “就因為這樣他就那麼恨你？”牧零允輕問。
    夏亦不由得怔了怔，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怎麼跟你說呢？我和他上輩子肯定是宿敵，這輩子才會發生那麼多事令他那麼恨我。”
    他苦惱地皺起眉。
    從小到大，他沒有真的有心想要搶王梓俊的任何一樣東西。自從上次王媽媽將他的自行車送給他之後，王梓俊像躲敵人一樣，每次見到他都躲著他。
    盡管如此，小時候的他不懂事，如果王梓俊不把東西送他，他就一直嚎啕大哭，最後竟然像個小惡魔一樣將王梓俊的東西搶到手。好幾次，在爭奪玩具的時候，他總會不小心把王梓俊心愛的玩具物品摔爛扯碎。
    這是他小時候做得最壞的事情。
    直到他長大，媽媽送他上貴族學校。
    那時，他剛上初中，王梓俊已經高二。
    王梓俊曾經是那間學校的傳奇人物，從小學開始，他的所有科目成績都是每年的全年級第一，並且獲得很多競賽比賽的金獎。
    那時的他，眼中燃著驕傲，身上無時無刻都散發出一種冷冽淩人的貴族氣息。
    因此所有人都稱他為“王子”。
    但夏亦的到來，卻搶奪了他高高在上的王位。
    從小聰穎過人，不管是在文科理科方麵成績都相當優異，打破之前王梓俊在學校內所有成績的最高紀錄。加上他為人開朗風趣，因此剛進學校沒多久便有很多狂熱粉絲，名氣勢力遠比當初王梓俊在校的時候要高得多。
    所以，他瞬時成為校內最亮眼矚目，炙手可熱的人物。
    可是當有一天，夏亦的同桌告訴他，說他搶走了屬於王梓俊所有認為高尚榮耀和引以為豪的東西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他一直以來都在無形中和王梓俊競爭，並且一直都處在占上風的位置。
    最無奈的是，媽媽故意安排他去美國留學，和王梓俊同間學校。短短半年內，夏亦無心之下奪走了王梓俊原本穩坐如牢的國際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並且和小in成為了朋友，也為了幫小in脫困，撒謊欺騙了王梓俊。
    王梓俊如此恨他也不無理由吧！
    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深歎了口氣。
    “怎麼了？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嗎？”牧零允不由得一臉擔心。
    “沒事！隻是想起了我和王梓俊之間的淵源。”他裝作漫不經心地笑笑。
    “別想太多，早點回去休息。”牧零允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入夜，星辰密布。
    車子很快駛到牧零允的小區門口，和夏亦簡單的道別後，夏亦便開車離開。
    ******
    第二天清早。
    “Iin”店裏。
    “你怎麼來了？”小in喜出望外地看著夏亦的到來。
    一個多月沒見，她的臉上掛滿難以掩飾的雀躍。
    “王梓俊回來了。”夏亦鎖緊眉頭，看著小In，低聲說道。
    小In傻傻地怔了半晌。
    他過來，隻是為了和她說這件事嗎？
    良久，她苦澀地笑了笑，輕聲說：“我知道，他昨天來找過我了。”
    “他已經來過了？他和你說了什麼？”夏亦緊張地往前走近一步。
    看著他的神情，小in心裏一喜，原來他還是在意她的。
    嘴角偷偷抹上笑容，似乎王梓俊對她來說已不是一件什麼煩心的事了。
    她莞爾一笑，轉開話題：“你最近好嗎？”
    “嗯？”夏亦皺眉，“最近，還好啊。我在和牧零允學跳舞，這陣子又忙公司的事情，所以沒什麼時間過來這裏。”
    小in的笑容突然僵硬，她的目光緩緩落到夏亦的右耳上。
    那枚黑色熠熠的羽翼耳釘，明晃晃地戴在他的耳垂上，閃著如同利芒般的光暈，刺目得讓她的心一陣尖銳地利痛。
    “怎麼了？”見到小in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臉，他奇怪地問道。
    忽然恍過神來，她尷尬一笑，強壓下心裏的疼痛感，她瞅著他，問道：“你和牧零允，為什麼都戴著……這個？”
    她抬起纖細的手指往他耳朵上一指。
    夏亦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右耳，微微地甜笑：“我送牧零允一枚，自己戴一枚。”
    “為什麼要送他？”她不依不饒地問。
    “哦，這個嘛……”想了想，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是啊，他不是要問關於王梓俊的事情嗎？眉峰一挑，他繼續了剛才的話題，“我說，王梓俊不是來找過你了嗎？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些什麼？”
    小in的眼眸漸漸黯淡，深吸了口氣，她幽幽地回答：“他沒說什麼，有提到過你，不過就是在翻些舊賬。”
    “他說我什麼？”
    “沒說什麼，不過，他似乎知道了你現在和誰在一起。聽他的語氣，好像不太對勁。怎麼了？你見過他了？”小in疑惑地看著他。
    順勢可以問問夏亦現在到底是不是和牧零允在一起。
    “昨天晚上見過他了。”他繞過小in的身子，倚在櫃台邊上，一臉煩惱地說，“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總之我不得不防。”
    “那……他說你已經……”她遲疑地頓了頓，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你女朋友是誰？”
    夏亦怔了怔，接著傻傻羞笑了聲：“這個人，你也認識的。”
    “是那個叫牧零允的男孩子嗎？”
    “你怎麼知道？”夏亦驚訝地看著她。心裏不經一陣狐疑，是王梓俊告訴她的嗎？到底王梓俊知道他多少事，這次，他是真的狠下心要來對付他了吧。
    心裏翻湧著深入骨髓的疼痛，很痛，很痛！
    為什麼，為什麼夏亦會喜歡一個男人。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他的身邊，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正眼看她一眼。就算當年在美國，他親口說出他喜歡她的謊話，她也多麼希望那是真的。
    她是一個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女人啊，為什麼他寧願選擇一個男人也不選擇她。
    窒息般地心痛扼緊她的每一處神經，她身體不禁猛然一顫。
    靜靜地閉上眼睛，她深呼吸，深呼吸，盡量竭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不要去想，不要去心痛。
    她不可以哭……
    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的眸底蒙上一陣霧氣。輕輕地，她恍若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一般，說道：“你和牧零允一起，開心嗎？幸福嗎？”
    夏亦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她的神情，他笑著點了點頭。
    她也點了點頭。
    淺笑。
    那苦澀心傷的淺笑，在夏亦的眼裏，似乎變成了祝福，變成了認同。
    冬日的溫度低涼。
    她的心也好涼。
    過了一會，夏亦像想起了什麼事情般，眼睛閃亮烏黑。
    “小in，我要去找牧零允了，今天要陪他練舞，下次再來看你。如果，如果王梓俊有再來找你的話，你記得通知我，知道嗎？”
    她怔怔地點了點頭，如同機械般的動作。
    夏亦轉身走了，連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in似乎聽到了什麼碎了的聲音，就在夏亦邁開步伐離開她的那一刻，什麼東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