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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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安王的臥房在哪裏?”藍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氣得要命,想想安若溪那憔悴的臉色心又難受的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索性出來吹吹夜風,攔住身旁經過的一個侍女,隨口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夜間的安王府不似寧王府那般燈火通明,隻在廊間的轉角之處懸掛著灰暗的紙燈,不過想想這也不奇怪,畢竟一個是皇親國戚,一個是外姓氏族。寧王一邊四處打量,一邊暗暗記住通往安若溪臥房的路,至於為什麼要留意這個,連他自己都有些糊塗。
侍女將寧王帶至安若溪門前就離去了,寧王看著麵前虛掩著的門扉,心裏又是糾結又是矛盾的,自己怎麼就到這來了呢?剛剛被他氣得還不夠,還主動送上門來了,人一犯賤果然沒法治!
見門沒有關實,寧王幹脆也不去敲了,直接推門而入,倒是真一點兒也沒拿自己當外人。墨香夾雜著紫檀的香氣迎麵而來,屋內沒有燃蠟,借著月光寧王看向床榻,那裏空無一人,眉頭皺起來,本欲轉身離去,目光卻被書桌上一幅畫吸引了。
粗略一撇,字體靈動清秀,筆鋒飄逸自如,這人果然不是安若溪。曾經有一次,寧王無意中看到過安若溪的字跡,平直僵硬,細小縮瑟,都說字如其人,這話卻是不假。
畫上繪的是一池怒放的荷花,墨綠的盤葉,粉嫩的花瓣,輕抖紙張,似能嗅到滿鼻的清香,畫卷的左上角,工工整整的提著一首詞:
風絮飄殘已化萍,蓮泥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
情到濃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恨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詞末,用小纂細細的描繪著兩個字:玉暖。
寧王本是被畫吸引,現在卻是為那字裏行間深烙的怨恨悲傷心疼,手指收緊,畫角便被絞了個麵目全非,眉頭皺得更緊,仿佛永遠化不開的千年寒冰一般,心裏堵塞十分又怒意滿盈,“你這該死的安若溪,惹了本王不僅不思悔改,還敢在這裏給本王兒女情長,當真不想要命了嘛!”心裏想的狠,手下卻留了情,伸手觸了觸那刺目的“恨”字,終究忍住了將它撕扯絞碎的衝動。
在這屋裏多呆一分,寧王就覺得心口堵塞越甚一分,轉目看看空空如也的床榻,心下就更覺煩躁,撇下書桌上的畫卷,幾乎是奪門而出。
藍寧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想去哪,他唯一知道的是如若再那樣下去,他就會瘋掉,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一通,直到心內煩躁之意堪堪退去才停下。晚風挾著入骨的酒香撲鼻而來,寧王抬目望去,就見幽靜荷塘邊伏著一抹絳紅,滿地的酒漬影印著月光,陶製的空酒壇咕嚕嚕正好轉滿半圈。
安若溪?
寧王看著安若溪的神色,由疑問轉為驚訝,又由驚訝轉為憤怒,最後竟參雜了幾分恨意。也不看看是因為誰自己才會這樣狼狽不堪,你個安若溪倒好,給本王兀自享受起來了!行動先於思考,在心思變來幻去這功夫,寧王已腳下疾步來到安若溪身側。
此時的安若溪,身伏於地,絳衣墨發飛散開來,雙頰酡紅,羽睫輕顫隱隱爍爍似含水光,乖巧恬靜的似熟睡的嬰兒,見了這樣的安若溪,寧王一肚子的氣霎時泄的八分九成,輕提衣擺坐於身側,借著月華又細細的打量起來。
自那日在八角亭內注目一瞥,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安若溪。他巧舌善變,心思敏捷,顧盼流轉間眉目含情,有膽識,知進退,與原來的安若溪簡直是有著雲泥之別。他突然的改變引起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出言緊逼,曖昧挑逗,看著他那從容一點點的退去,局促一點點的攀升,興味便愈釀愈濃,自相矛盾喊他一聲“安王”,也是想看看這人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果然,不曾讓他失望。
聽著安王府內上下對他的誇讚,看著他像兔子般惴惴不安的眼神,瞧著他滿目哀怨還不得不像小狗似的一口一口扒掉飯菜的樣子,自己的心情就越發的舒暢起來,可是當他意欲閃躲,言辭決絕的時候,自己又會怒意橫生,看不見他的時候煩悶難當,看見他的時候又愛恨摻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