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相公收回望向我的目光，偏頭看向別處，點了點頭，輕聲道：“無礙便好。”
    心中猛地一痛，我隻覺得手心都快被指尖刺破了。
    風在流動，竹林搖擺起葉子，起伏著，波浪一直推向遠方。
    我還想繼續笑下去，但是麵上早已僵硬，已經笑不出來了。
    我隻能掩飾一般的轉向一旁的石桌，伸手去整理上麵的草藥，平穩了聲音道：“若無事，東華上仙便請回吧……”說罷，將草藥分類，“我還得幫莧蘿整理草藥，怕是招待不周……”
    相公什麼也沒說，隻在原地站立良久，我不敢再看他，隻能低頭擺弄草藥。
    不知過了多久，相公終究還是轉過了身子，白衣在蒼翠的竹林間一閃而逝，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我望著石桌上分類分的一團糟的草藥，僵硬的站立許久，見到他的身影消失，一瞬間似是周身氣力都被抽幹一般，身子有些不穩，我深吸幾口氣，忍住胸口一陣陣的疼痛，抬手撐住石桌，不讓自己摔倒。
    什麼時候成了這般模樣了呢？……
    明明是他傷害我在先，明明是我狠下心來決定冷漠待他的，但為什麼，還是會這麼難受……
    就像是心被刀子劃開，生生淩遲，血淋淋的疼。
    眼眶一陣酸澀，我拚命咬住嘴唇忍住，身子抖得厲害，不多時口中便嚐到血腥味。
    腦中忽然想到相公在我離開之時握住我的胳膊，沒有挽留，隻是緩緩說道：“你在怨我。”
    怨也好，不怨也罷。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究竟是誰對誰錯……
    終是失去了力氣，我腿一軟，順著石桌坐在地麵上，將臉頰深深埋入臂彎裏。
    耳邊依稀聽得風吹過，竹葉沙沙響的聲音。
    微葉橋後山的花開得正好。
    我停下腳步，伸手攬了一枝說不出名字的花就想嗅，但是被莧蘿拽了回來，無奈隻能繼續朝著山頂走。
    我快步跟在莧蘿身後，踢開腳邊的石頭，開口道：“你看起來，很急忙……”
    “有一些……”莧蘿點了點頭，應聲道，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
    到了半山腰，莧蘿回頭瞅了瞅我，眼角的朱砂痣愈發妖冶，她抬手指了指西麵，“靈裳你去這邊吧，記得要采那些草藥，等會山腳集合。”
    我在心裏默默數了數草藥的名字，覺得記得差不多了，遂朝莧蘿點了點頭，莧蘿“嗯”了一聲，便折身向東麵去了。
    一路上沒有了莧蘿的催促，我倒是樂得清閑了，采上一味藥便歇息歇息，順手摘幾朵花變幻成各種形象，或者與草木精談談天，有趣的緊。
    走走停停，直到近黃昏的時候我才采全了草藥。
    不知莧蘿采這些草藥做什麼，我打量了手中的草藥，如是想，姑娘家的心思，不好猜的很。
    我將草藥放進腰間的繡袋裏，係緊了袋上的繩子，與草木精道別，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緩緩向山下走去。
    剛邁出幾步，我便聽得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細聽，約莫是輕輕的腳步聲，我周身一淩，停下步子，攥緊拳頭，不由得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