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裏拿著墨塊，在硯台上奮力磨著。
    看著硯台裏的墨汁深一塊淺一塊的，我隻得摸了摸鼻子，停下手中的活。
    相公在一旁，修長的手指握住狼毫筆，在宣紙上遊走，不多時，潑墨一般的山水畫就呈現在我眼前。
    遠山襯著近水，都似籠上一層薄霧一般，飄渺而靈秀。
    看到我停了手，相公轉過頭，墨黑的眸子掃過我沾滿墨汁的手。“怎麼了？”
    我聳了聳肩，指著麵前的硯台，表示有心無力。
    “罷了。”相公唇角勾起，不待我仔細看，他又恢複了麵無表情。“我去洗硯，等會我教你如何研磨。”
    我使勁點了點頭，相公遂端起硯台，出了書房。
    我看著白色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才垂頭打量山水畫，忽然靈光一閃，順勢拿起了狼毫筆，在宣紙的一角細細勾勒了起來。
    這邊圓一點，這邊細一點，這邊濃一些，這邊……好了，完成！
    我自豪的舉起了那張薄薄的宣紙，打量了打量。
    本來飄渺的山水畫的一角，多了一株看似歪歪扭扭實際更加歪歪扭扭的靈芝。
    真是，越看越別扭啊。
    我撇了撇嘴角，要是這種畫被相公看到了，不就破壞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嗎？
    所以，我決定還是把這幅畫藏起來。
    正當我想把畫收起來時，書房門被推開了，相公端著幹淨的硯台走了進來，正正好好看到了端著畫姿勢詭異的我。
    心中暗道不好，我輕咳了一聲，將畫藏在身後。“相公，這趟倒是快的很啊。”
    相公將硯台放到案上，掃了我身後一眼，我隻得將畫往後掖了掖。
    “藏的什麼？”相公問道。
    我忙搖頭。“沒什麼。”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相公的眼神分外意味深長起來。
    記得上次這個眼神，就是在我看春宮被發現的時候……
    我瞪大雙眼。“這次真的不是春宮。”
    相公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那表情，在我眼裏，就是說“信你才怪”
    難不成我是被誤會了吧？
    一時，我憑著一股少女血氣，大步上前，將手中的畫拍在案上。“看吧，真的不是春宮。”
    剛拍出來，我就後悔了，因為相公已然看到了我畫上的那歪歪扭扭的靈芝。
    “呃，這個，其實，它……”我斟酌了言語。“你別看它像是一塊石頭，其實它大有內涵，它其實吧，是株靈芝，你看看這邊，這楞，這圓潤，頗有一方大仙的氣質……”
    “我很喜歡。”
    “……這一般人學不來的，若要是學個十年八年的，那……”我反應了過來，愣了愣。“你說什麼？”
    相公將宣紙折起來，放入袖中，重複了一遍。“我很喜歡。”
    我無端的感到一陣欣喜，遂扯了笑容。“你若是喜歡，我可以給你畫好多好多。”說罷，我便要伸手拿宣紙，卻不料，被相公在半路截住了。
    “在畫畫之前。”相公開口。“先去洗把臉吧。”
    我有些疑惑，摸了摸臉頰，近期保養的不錯，傷口幾乎愈合的差不多了，又看了手心，發現一片黑乎乎的，我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墨香。
    難不成，這是剛剛研磨的時候蹭上的？
    難不成，剛剛我的臉上一直都帶著這一大塊墨跡？
    我縮回了手，幽怨的看著相公。“為何不早告訴我。”
    相公繼續一臉風輕雲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