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打算上哪兒？”宋遠打開車門，攙扶著城北坐進副駕駛座，坐穩後城北支著下巴扭頭看著窗外，不論宋遠怎麼問，他隻是固執的沉默著。
    宋遠歎氣，無奈的發動了車子，開始漫無目的的遊蕩在深夜的京城。入夜的夏季吹的是暖風，城北搖下窗戶，迎風打了個哈欠，等過了很久之後，他帶著倦容說：“去什刹海轉轉吧。”
    深夜的什刹海酒吧街依舊鬧騰著，城北扶著水泥欄杆隔著酒吧街，安靜地望著深夜的湖麵發呆。
    宋遠在邊上點燃一根煙，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輕笑著開口道：“我說，能出點兒聲音嗎？你這樣子怪瘮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不開了。”
    “真別說，我就在後悔呢，以前怎麼就傻傻去學遊泳了，不然跳湖這死法也挺好的。”
    “……就這破事，你就扛不住了？”
    “開玩笑的啦。我要真死了，也得拉上一票墊背的才行，這死法才算爺的風格，你說是不？”城北抬起頭，看著晚風吹動湖麵，他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發，轉過頭微笑著對宋遠說，“沒事，就是想來這兒看看，絕沒跳湖的意思。”
    “認識你這麼久，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你情緒這麼低落……你爸的事兒，打擊就這麼大？我以為你應該是最理解他處境的人。”
    “明白，當然明白，我唯一鬧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不做個有良心的同性戀，幹嘛非得娶我媽。”說到這裏，城北聲音逐漸變高，“都說最窩囊的男人，就是看著女人哭卻什麼也做不了。我看著我媽傷心了二十年，寂寞了二十年，卻什麼也做不了。我是Gay，所以我懂我爸，可我也是兒子啊，你懂我那憋屈勁兒嗎？”
    “城北，你要明白，國內的同性戀……”
    “我懂，我人不就站這兒呢？被排擠，被傷害，被人看不起，這短短幾星期我體會的也不少。所以我糾結，可你讓我跟我爸說什麼？難不成拍拍他肩膀，說聲理解萬歲？”
    說著，城北眼裏泛起了水光，他別扭的扭過頭吸了吸鼻子：“做人怎麼這麼累，做不好兒子，也做不好Gay，忒失敗了。”
    宋遠笑了笑，上前一步勾上了城北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子一塊兒看著寧靜的水麵：“生活嘛，折騰些才好，舒服是留給死人的。”
    “我覺著你說話越來越有我的風範了，真賤。”城北破涕為笑，他閉上眼睛，把腦袋靠在宋遠身上，聽著耳邊一聲聲沉穩的心跳聲，感受著肌膚傳達的體溫，然後懶懶地開口道：“有你真好。”
    “把我當你哥就別說這些客套話，”宋遠笑著遞上煙，“來一口？”
    接過隻剩下半截兒的煙，看著明明滅滅的火光，濕潤的尾端，城北笑著將它湊近唇邊，而後深深吸了一口，吐出個漂亮的煙圈。
    這時路邊經過了幾個行人，他們在飄渺的煙霧和月光中看見相擁的宋遠和城北，他們笑著在後頭議論著：“你瞧，又一對Gay。”
    城北聽到後笑著仰頭，挑釁地問：“宋哥，人家誤會了，你說怎麼辦？”
    宋遠笑了笑，“少來，趕緊抽你的煙，之後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