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說起來，這老板是個一個傳奇人物，十五一曲天魔舞，奪去了半個京城的魂，多少煊赫達官，巨商富賈一擲千金隻為求的一雙玉臂，一點朱唇一夜的所屬權。他倒也是個知情識趣的妙人兒，解語花兒，但在風光了一年後，急流勇退，當起了暖衾閣掌事，很少再舞上了一曲。隻是可惜了那些為玉老板神魂顛倒的可憐人。”
    說罷，穆連深深一歎，仿佛是真有多惋惜似地。隨即，便頗有深意道：“今日，修羅使倒是湊的巧，碰上了玉老板獻舞，要知道平時，就連錢財萬貫也是請不動的。若是不信，看看樓下的盛況便知了。”
    此時，樓下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推攘，謾罵，尖叫，哀號像一鍋大雜燴，混煮在一起，木製的高台已經被爭先恐後的人弄得搖搖欲墜，鮫綃卻恍若不覺，他仍然沉浸在他的世界裏，獨自的舞著，獨自哀傷著。
    暮修眼裏閃過一絲擔憂，木製的高台被擁擠的人群已經弄得脆弱不堪，若按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五米的高度，一旦垮台，雖說不會致死，但還是會受傷，按鮫綃的現在的狀態，恐怕••••••
    穆連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暮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揚了揚手，一樓的人群中迅速湧出一幫人，手段利落的製住了已然失去理智的人們。
    穆連理了理衣服，好整以暇的站了起來，朝暮修笑了笑，道“既然，修羅使沒有憐香惜玉之心，那就由小王代勞了。”說罷，便走了出去，步履優雅。
    樓下的的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鎮住，已經爬上高台的客人被壓製住，相當熟練的擒拿手段，賓客們油光滿麵的臉被死死的按在地板上，手被反剪在身後，掙脫不得，一看就是一群練家子們。
    鮫綃已經停了來，看著這一場混亂的局麵，仿佛剛剛才如夢初醒，卻怔怔的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往日裏八麵玲瓏的玉傾城，在這個時候竟成了一個好像初入世事的雛兒，有趣，有趣。穆連摸了摸下巴，看了看人群，揚聲道：“來暖衾閣，無謂乎是偷個香，竊個玉，求個樂子。玉老板賞麵獻舞一場，各位又何苦做此醜態，唐突佳人呢？”
    樓下寂靜一片，不少人已經認出穆連，急衝衝的收斂自己的醜態。
    皇城腳下，王爺這種生物像是地上的爬蟲，到處都是。若哪天在街上，遇上個穿上粗衣袍子，手上卻拿個鳥籠，意閑氣悠的邁步逛著的，說不定，也是一個姓著國姓的王孫貴族。但那又如何？生活在京城底下的人們，早已學會如何漠視那些空有身份，卻沒有權力的所謂王族。但是穆連不同，他是個王爺，雖然和那些人一樣沒有權力。但是他是當今天子最為寵惜疼愛的胞弟，這便使得達官顯貴們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露出討好的笑容來。
    一個又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表示出一絲怒氣，低著頭，諾諾稱是。此刻，就算是絕世傾城的美人在側，恐怕也會目不斜視。男人嗬，在他們心裏，權力的砝碼總是比美色要重。
    鮫綃在心裏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朝著穆連遙遙一拜，露出逢迎的笑來，“不知王爺何時大駕光臨，傾城未能相迎，實在是失禮。”
    穆連一笑，道：“玉老板如何補償對小王的失禮呢？以身相許麼？”
    人群頓時嘩然，就算知道穆連王爺花名在外，風流不羈，但也想不到本朝的王爺居然當眾狎男妓？這讓天朝顏麵何存？幾個在朝官員已經暗暗打算著參上這一筆了。
    抬頭，看向居高臨下的穆連，鮫綃麵上的笑更加濃鬱，一雙貓兒一般的眼睛顯得流光溢彩，慢慢地伸出粉嫩的舌頭，誘惑般的舔了舔上唇，聲音慵懶的如同午時陽光下的母貓：“有何不可？”
    身後傳來“哢嚓”的細微響聲，以及隔著一扇紙糊的門裏女人的低呼，穆連戲謔的勾了勾嘴角，道：“玉老板果然是個妙人兒，真是令小王心弛神往，不過今日，小王來了個貴客，還請借你這朵解語花來獻小王的貴客。”
    身體幾不可察的一震，鮫綃巧笑嫣然道：“能伺候王爺的貴客，是小人的榮幸呢。”
    隻見穆連高深莫測一笑，“這個客人，你會喜歡的。”
    說罷，便轉身走進廂房。留下一個瀟灑自如的背影。那些大漢們，也悄無聲息的隱了身形。
    人群頓時又鬧了起來，不過經過這麼一遭，有點權勢的官員都不敢再呆下去，忙帶著小廝從後門走了。
    不久前還混亂一片的暖衾閣霎時間都走得七七八八，還剩下一些色膽包天和官府牽扯不大的小商們，不過經此一役，也大概明白了，玉老板不是他們能夠吃得到嘴的肉。所以幹脆扯了身旁心儀的姑娘相公，找個廂房，消火去了。
    偌大的前廳，蕭條的有點可憐，鮫綃站在半垮的高台之上，摸著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一聲、兩聲，在空蕩蕩的心房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