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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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修羅
殘陽如血,濃烈的血腥氣隨著塞北狂烈的風彌漫在天地間。
男子長身玉立,黑發飄揚,手中的寶劍閃著寒光,傲然站立於屍體遍地的沙漠,冰冷的麵容上帶著冷酷的笑,宛若修羅。風依舊在呼嘯,仿佛帶著某種不甘。
“惡魔,去死”憤恨的聲音從死屍中發出,跟著一把短劍就朝男子刺去。仿佛沒有覺察,男子仍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在短劍將刺進男子心髒的刹那,男子突然用兩隻手指頭夾住劍刃,輕輕一崴,短劍應聲而斷。滿臉血汙的少年狼狽的坐在地上,怨恨的看著男子。男子沒有表情的看著他,“你走吧,我不想殺你。”聲音如終南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一字一字砭入骨髓,冷意刺骨。
少年恨恨的看著他,地上一具一具屍體無一不在提醒自己,眼前這個男子如何一劍一劍把自己的家人送入地獄,要不是母親把自己壓在身下,怕自己也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如今,自己要苟延殘喘嗎?看了看四周遍布的殘骸,少年暗中抓緊了自己的衣袂。
“怎麼,還想殺我嗎?”男子如古井一般的眸子看著他,透著些諷意“可是,我現在沒心情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鬼過家家。”“惡魔,總有一天我會來找你,讓你不得好死。”少年大吼,滿臉的血汙下是一雙倔強的眸子。“是嗎”男子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冰雪般的麵容仿佛柔和了幾分。“我期待。不過,你得快走了,否則一到天黑,不用我殺你,你就會成為一具被凍死的屍體。”少年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擦了擦滿臉的血汙,狼狽的爬了起來,蹣跚的朝遠方走去。
男子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已被黃沙掩沒一半身體的婦人,眼神複雜。半響,掏出腰間的長笛放入唇邊,清越的樂音自唇中溢出。
黃沙漫天,殘骸遍野。一曲梵樂,便在這修羅地獄蕩漾開去。
嘀~~~鈴鈴~~~~,空氣中突然響起鈴聲,在漫天的黃沙中尾隨著長笛的音調,抑揚頓挫,起承轉合,說不出的詭異。駝鈴?不,是勾魂鈴。眾人皆知,勾魂鈴一出,人即,魂飛,魄散。
一曲畢,男子收起手中的長笛,凝視著不遠處的一襲紅衣。紅衣似火,乍眼看去,如同是燃燒在沙漠裏的一把烈焰,要把沙漠燃燒殆盡。紅衣人赤足走在沙漠上,如履平地,裙袂飛揚,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以及精致的腳踝,腳踝上的鈴鐺隨著一步一步的走動而發出悅耳的聲音。
待走近,紅衣人明豔的五官便暴露在眼前,妖異而嫵媚。無論是嘴角的那抹笑還是七分風情三分涼薄的眼神都如同罌粟一般,擁有勾人心魄的魅力。見過他的人恐怕得歎一聲“妖孽”,同時會感歎:勾魂鈴,勾魂鈴,這勾魂的怕不是鈴吧。
“你怎麼來了”黑衣男子的聲音寒風般冷冽,紅衣人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經習慣了男子的冷麵。“我不來,怎麼可能聽到這麼動人樂曲,我不來,怎麼可能看到向來趕盡殺絕的修羅使竟善心大發放走一隻漏網之魚。主上可是從來不允許有這樣的事發生的。”“你殺了他?”聲音沒有一絲起伏,隻是一如既往的語氣中好似夾雜了些什麼。是失望,是惋惜,還是------紅衣人笑容擴大,頰邊露出淺淺的漩渦,平添了幾份惑人的純真。“我可沒那個好心情替你收拾爛攤子。反正就算主上怪罪下來又牽連不到我。”男子看著他,目光如雪般冰冷。“主上派你來幹什麼?”紅衣人道:“哎呀,一定要主上派我來麽?想你了,來看你不行啊。可憐我風餐露宿,馬不停蹄的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看你,你卻用這種表情來對待我,真傷人感情。””說著低下頭,用袖子裝模作樣的擦了擦,倒也有幾分我見猶憐。男子麵無表情的看著紅衣人,眼眸處有幾分複雜,隻是隱藏的太深,恐怕連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知道,還是不願知道?誰又說得清呢?
烏金西沉,太陽薄暮。在散漫的黃埃中,一個黑衣,一個紅衣。黑衣低斂,紅衣張揚。
這故事,便由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