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閑的無聊便拿起桌邊有點幹涸的毛筆在水中洗淨，重新蘸墨，將抄好的佛經放置一邊，拿起沒有寫的米黃色的紙開始細細抄寫。可是不知為什麼心中的煩躁卻未消除一星半點兒，越來越想男子，隻想現在就擁著他。
    待得老夫人歸來之時，夏可放下筆，“你先放我回去，再給我一段時間考慮，至於今天的事我保證向貫之保密。”
    “好。”老夫人慈愛的摸了摸夏可，“其實不是我逼你，隻是你太過稚嫩了。”
    “那如果我變得強大了呢？”夏可低著頭，囁喏道。
    “不是願意變強大就會變強大的，人總是要經曆很多你料想不到甚至超越你承受極限的事，如果你熬過了，你才會成熟，不再稚嫩。萬一走錯路了，那將是萬劫深淵。你合該有更幸福的人生，何必趟這趟渾水。”老夫人鬆開撫摸她柔順發絲的手，拿起夏可抄寫的佛家偈語，緩慢念出，“苦海常作渡舟人。”頓了頓，轉向女子，“等你有一天看到這句話，深有體會的時候，那麼就是你成熟的開始。”
    夏可點點頭，“這句話我銘記在心。老夫人，你是貫之的親生母親嗎？”
    “為何有此一問？”
    “因為總感覺你雖然愛他，但更多的隻是義務而不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護犢之心，因為您一點都不急切似乎隻是玩一場謀略，毫無感情色彩。再者一般母親不管如何表現，其實最擔心是這個女孩兒愛自己的孩子嗎，而你考慮的卻是能不能幫他，甚至是能不能成為這裏的頂梁柱。”
    “前麵你說對了，但後麵你錯了。既然你這麼聰明，我就也說得清楚一點兒。如果我是他親生母親，我更要為他的將來著想，更加不能讓你成為他的妻子。因為這個家族自遷徙至這裏，為保證家族的安全和財富的不外流，就規定不允許和外姓人通婚，除非對方是孤兒。而我查了你父母健在，所以你根本就不符合資格。如果他堅持要娶你，那麼他隻能放棄這裏的一切，和你去過平凡人的生活。可是，事實證明，很多人最後還是回來了。自小養尊處優的他們根本就過不慣外麵的生活，心氣兒太高，受不了旁人的白眼，即使受的教育再好也無法立足外麵的世界。”
    他們？你難道不是自小養尊處優嗎？
    “明白了。你為什麼不讓你女兒繼承這裏的一切呢？”
    “我隻想她簡簡單單、幸幸福福地活著。其實財富本就是為了快樂，可是為什麼當財富積累到富可敵國的地步，卻那麼不安。”老夫人望向微微半睜著雙眼，拈花笑著的佛祖，像在詢問著什麼。“你和貫之一起回去就是了，沒什麼好隱瞞的，不過是我看看我未來的兒媳婦兒。隻不過出去的時候會蒙山你的眼睛就是了，這一點還是請你見諒。”
    “老夫人，其實我還是挺敬佩你的。”夏可隻說了前半句。
    “嗯。不管怎麼樣，好好對待貫之，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大出血，還沒有見上一麵就離開了人世。而他的父親因為看見他就愧疚，所以千方百計避免見到他，所以除了必要的見麵父子都沒見著麵。而我，雖然想補償他，好好待他，但是，就像你說的，他畢竟不死我親生的，我給不了他全部的愛。雖然他看起來這麼溫潤，可是小時候的他卻是孤單的。所以，不管他怎麼選擇，或者你怎麼選擇，是兩個人在一起還是你選擇適當的時候離開，隻希望你可以好好待他，多愛他一點。”老夫人攜著夏可的手往外麵走去。
    走過悠長悠長的巷道，兩人終於走出了門外。映入眼簾的是典型的中國式園林，碧綠的湖水上一座白色石橋，橋下的蓮花初露頭角，荷葉蓬蓬。
    穿過石橋，便是一座亭子，立於湖水中央，走過長廊，再走一段石子小徑，便出了這座園子。
    出門便是歐式的莊園風格。
    一出門，便瞧見男子立在花圃前麵，輕輕淺淺地笑著，如天邊的閑雲，溫暖飄渺。身後的所有景色已然成為他的背景，夏可低低叫了一聲，“貫之。”
    男子好像聽見一般，張了張嘴，低低應道，“哎。”
    夏可心領神會地微笑，轉向老夫人，“夫人，再給我一年的時間吧。我會考慮清楚，一定給你一個答複。另外，也請您多保重身體。”她知道她會同意的。說完，她飛奔到男子身邊，男子立著，不自覺做出一副迎接的模樣。
    夏可投進男子的懷中。男子望了遠處的婦人，禮節性地疏遠地點頭示意。婦人也隻是點點頭回應，便離開了。
    男子低頭看向懷中憔悴的女子，“母親和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女子搖搖頭，隨即耍賴撒嬌地說，“好累哦，改天再和你說啦。”
    男子笑笑，“你呀。”
    “貫之，你真的想娶我嗎？”夏可完完全全感應到男子的存在後，鬆開他。
    “為什麼這樣問？”男子淺笑不答反問，果然還是藏不住事兒。
    “你們家族不是不允許和外人結婚嗎？你難道想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也沒什麼不好的呀。你難道怕我拖累你？”男子戲謔道。
    “不是啦。”女子拚命搖頭，還加上雙手晃動，急切地否認道。“絕對不是。隻是覺得好奇怪，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又什麼時候喜歡你的？”
    “誰說我喜歡你了？”男子敲了敲女子的頭。
    夏可慢慢睜大眼睛，憋得臉通紅，一臉的委屈。
    “我隻是想寵著你。”男子補了一句。
    女子氣得粉拳亂捶。
    男子攜起女子的手，“隻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女子羞澀地低下頭，笑著笑著眼淚卻慢慢積蓄眼底，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