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墨府別院一夜飲酒笑江湖,絕命三針妙手回春討酒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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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禦書?今日回來的時間可還真是少有的早。”墨香閣內一褐發老者朝著君禦書打趣道。
    若是平時君禦書定是要上前消遣一番,可是此時他卻毫無心情,隻是急著道:“三世伯,今晚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老者嘖嘖兩聲,正欲轉身,卻恰好看見了君禦書身後安靜站著的素無垢。
    這是素無垢第一次到墨香閣。墨香閣素來白牆黑瓦,玉橋荷花。三步一亭,五步一榭。院內沁滿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卻不知這幽香是荷花之味還是清風之氣。素無垢看的有些癡醉,不禁喃喃道:“好一番水墨沉香。”
    “哈哈哈,這位年輕人可是頗有品味。禦書,這是你的朋友?”老者摸著下頜的胡子頗為滿意的看了看素無垢。素無垢側身出來,也是神色從容而有禮道:“在下素無垢,應該……算得上是君兄弟的朋友。”
    “不錯不錯!”老者拍了拍身在一旁,卻麵色鐵青的君禦書道:“禦書的朋友我可見過不少,不過你卻是最與眾不同的一個。”老者欲要再言,卻被君禦書打斷了對話。
    “三嬸,你怎麼來了?”
    君禦書話音未落,老者猛然轉頭,柔聲道:“老婆,昨日的酒錢我今天補……”話說了一半,老者定睛一看,背後連個人影都沒有,哪裏來的人呢!他大腿一拍,回頭朝著空空如也的庭院嘿了一聲,自語道:“又被那混小子耍了!”
    躲過三世伯的質問,君禦書麵無表情的將素無垢拉入了自己墨香閣的別院。
    這個別院還是方才素無垢看到的那番雅致,唯獨不同的是這個別院之中栽了幾株四時常開的墨蘭花。這股蘭花的香味讓素無垢不禁感到一陣親切。
    他還沒來得及觀賞那幾株墨蘭便被君禦書帶到了別院中的一處水榭。
    “君兄為何如此暴躁?”
    若不是為你,我何至如此煩躁!君禦書深吸一口氣暗壓心頭躁火,沉聲問道:“素兄可知薈春樓乃是綏寧第一……第一青樓?”
    “我自然知曉。”
    “那……那你還去?!”
    “怎麼隻有你能去得,我卻不能嗎?”素無垢眉頭一皺,雙目稍立。這是君禦書頭回看到素無垢皺眉的樣子,他本是不甚喜歡人皺眉頭,總是一臉的苦悶。可是這會兒君禦書卻頭一遭覺得,眼前這個人就連皺眉也是要了人命的好看。
    他輕咳了幾下本是燥熱的嗓子,緩了緩,才道:“這……這怎麼能比!你這是擺明了要我拿著醋嗎?”
    “君兄此言差矣,你我並非夫妻,又何來的醋意呢?”素無垢麵色遠比君禦書平靜,他閉上眼睛,嘴露笑意,緩緩道:“雖然素某無意,但若是剛才哪處得罪了君兄,還請君兄多多包涵。”
    又是如此這般的不鹹不淡……君禦書無奈一笑,搖手作罷道:“既然素兄如此大度,禦書也不能再小氣。不如今日先留宿一晚,明天早上君某再送素兄去要去的地方。”
    “不必。”素無垢望了望整個別院的四周,接著道:“我來此處正是為了找你。”
    “找我?”君禦書猛然抬眼,望向素無垢:“專程找我所謂何事?”
    素無垢麵色微正,一字一字道:“蟠龍璽。”
    “蟠龍璽?”君禦書一臉早已忘卻的樣子,眨了眨眼,道:“我本就不想要什麼蟠龍璽,這次能去聖賢莊隻是為了一睹聖賢莊莊主的芳容而已。我君禦書一生逍遙,絕不會為了那些名利沾上什麼血雨腥風。”
    聽罷君禦書所言,素無垢一聲輕笑,麵色舒展,道:“君兄果然是素某的朋友,你與我想法不謀而合!我此番前來正是為了阻止君兄加入這場爭奪。蟠龍璽雖能號令九個皇族,可若是落在平常人家也不過是個精美的擺設。今日距聖賢莊小別已有數日,可卻沒見江湖有什麼奇怪的動靜。所以我推測很有可能是有心人看著蟠龍璽覺得異常心愛,方才盜走,放在自己的房中當了擺設。這樣一來倒也免去了不少血雨腥風。因此我想三大世家便大可不必為了此璽再掙個你死我活。”
    素無垢說罷,君禦書眼裏是一陣的欣然和讚賞,先前心中的鬱結早已是無影無蹤。他笑著點頭道:“素兄大義大仁,果然當世聖賢。你我既然如此投緣,不若今晚在此水榭暢飲一壇美酒,閑聊江湖舊事?”
    夜已過半,涼風習來。素無垢聞著溶於清風的墨蘭香,頓覺心曠神怡。他雙眼緩閉,輕聲道:“甚好。”
    酒過三旬已是三更過半,天色微亮。別院之中的曇花正是盛開之時,一時散出陣陣幽香,掩過了墨蘭的香氣。素無垢半閉的眼睛漸漸睜開,他手中握著那把幾乎從不離身的孔雀羽扇,輕輕地瞧著水榭當中的石桌,似乎有些醉了。
    “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江山萬古愁……我見青山多嫵媚,聊青山見我應如是……應如是……”素無垢反反複複的喃喃道。一旁獨坐水榭邊沿的君禦書笑道:“素兄好文采!”
    “文采?”素無垢苦笑:“這是我……是我……白發空垂三千丈……說的是我啊。”
    君禦書酒後一反平日的少年之氣,反而更加的柔和從容,頗有幾番閣主的深沉。他淡淡的望著素無垢,慢聲道:“素兄可是心中苦悶?遭遇,或是苦果,我願與君同擔。”
    素無垢轉過頭,似是聽得明白,又似是聽不明白,眼睛眨了一會,才道:“有勞君兄……若真是如此素某一生感激。”
    “我不求回報。”君禦書走到素無垢身邊,低頭看著這個因為喝醉了酒而顯得麵色紅潤,寧靜真實的素無垢,忽然笑出聲來,接著道:“我隻願從此我可以叫你一聲無垢,你可以叫我一聲禦書。你說這樣可好?”
    “嗯?”素無垢已是夢入半酣,隻覺耳邊嗡嗡作響,聽得不甚真切。他微微側頭,將腦袋埋入自己的胳臂中,嗅了嗅,麵色稍有舒緩,細語道:“甚好,甚好。”
    又是一夜春風凋碧樹……
    與綏寧的春色相對,梵塵塔的大雪似乎來得早了一些。
    陸堯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劇痛,心門腫脹,喉頭幹澀。他借著吐沫潤濕了半晌,方才有氣無力的說道:“水……水……水……”
    聽得吱呀一聲,陸堯頓時感到周身一陣一陣的發冷。有人推門而入,徐徐走至陸堯床前。陸堯躺在床上,仰麵看著那個人,鶴發童顏,眼神祥和。那人伸手扶起陸堯的身子,將手中一碗氣味衝天,烏黑渾濁的東西朝著陸堯的嘴裏一氣灌了進去。陸堯不知自己躺了幾天才醒,心中完全沒有防備,此刻被猛灌臭水,竟然不知反抗,愣在了那人手中。
    那人看著陸堯還是和顏悅色,道:“醒了就好。”
    陸堯望著此人,內心感到一陣迷惘,他咳了咳嗓子,問道:“唉我說這位仁兄,這位大俠。我能知道你是誰嗎?”
    “在下祁行雁。”
    “祁……祁什麼?祁行雁?!”陸堯心下一緊,暗罵了句娘:老子前些日子剛在三大世家的眼皮子的下偷了蟠龍璽,今天居然就落在梵塵塔當家的手裏麵了,真是流年不利!想著想著,陸堯幹脆躺在床上,雙眼一閉,做著生死有命的打算。
    此時耳邊祁行雁不徐不疾的說道:“既然你今日已醒,我便立刻為你施三針絕命針。”
    聽到絕命二字,陸堯的臉色終於還是變了慘白,他大眼一睜,哭嗓道:“大當家的饒命!你別看我一臉的胡子,其實我還很年輕。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可千萬高抬貴手啊。”
    “嗬……”祁行雁一人獨自在山上修行已近一個甲子的時間,卻還是頭一次遇見如此滑稽之人。他低聲一笑,解釋道:“這三針是為了疏散聚攏在你心脈之中的血氣。若是血氣越積越多,你恐怕就是心髒爆裂而死。”
    “啊?不是要殺我!”陸堯長出一口氣,身體整個放鬆了下來,緊著又是一陣的劇痛。他雙眼盯著祁行雁,神色頗為怪異道:“我……我怎麼渾身上下都那麼疼?不會以後落得個終身不遂吧?”
    “你中了九命樓的九命散,有的救已經是不錯。能不能完全恢複就看今日絕命三針能不能徹底去除你心脈的血氣了。這絕命三針,下針之後會出現暫時的閉氣,也就是假死的情況。若是一口氣沒上來那可就變成了真死,所以施針之時你也要格外小心的配合我。”
    “那……你以前用這三針嗎?”
    “怎麼?”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說你可別拿我練手藝!”
    “我若出手,必當萬無一失。”
    時至傍晚,陸堯躺在床上吃飽喝足後,正等待著在一旁用火燒著金針的祁行雁為自己施針。雖說終日躺在床上確實無聊了些,但是吃喝不愁,飯來張口,這樣的日子倒是讓陸堯有些不舍。他喃喃道:“你說我要是就這麼癱了,你是不是也得這麼著對著我一輩子啊?”
    “不會”祁行雁有些不耐煩道。說話間,他左手已將一根金針掠過燭火,然後在一旁的小盒子裏蹭了點東西,直接插入了陸堯腹部往上三寸的地方。手法及其的迅速,以至於陸堯竟毫無疼痛之感。緊接著他以同樣的手法將其餘兩根針插在了陸堯左右心脈的脈門之上。陸堯眼前一黑,算是進入了假死的狀況。
    過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陸堯緩緩的睜開眼。此時他已經感到渾身上下真氣的流動,他慢慢的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大喝一聲:“哈!”
    “醒了?”不遠處的書桌後麵,祁行雁正一邊寫字,一邊問道。
    陸堯下了床,左右晃了晃腦袋,道:“醒了,感覺還不錯。要是此刻有酒慶祝就更是錦上添花了。”
    陸堯語罷,祁行雁寫字的手忽然停下,他抬起頭淡淡的望向陸堯,道:“霜遲入酒,百年纏夢。若你沒有失憶應該還記得你欠我一壇百年的纏夢。”
    “啊!”言多必失,陸堯偏要自討苦吃,他想那纏夢灑於地上的情形,忽然雙腳一軟,立時啞口無言,呆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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