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爭執,其實都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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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諾的話一出口,那人漫不經心的目光明顯蕩漾了一下,歐陽諾目光如炬,自然看得清楚,當下就明白自己的猜測的確是對的,那人確實就是已經失蹤了許久的日向細作雀舌。
“或者……我該叫你蘇子墨。”歐陽諾注視這雀舌的反應,雀舌卻隻是冷冷的一笑:“嗬,蘇子墨!沒有想到,時隔經年,竟然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突然雀舌眼中迸發出淩厲的目光,“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再沒有蘇子墨這個人了,隻有雀舌,不……”他似乎有想起了什麼,目光都變得迷離起來:“不……不,連雀舌也沒有了,都沒有了。無論是蘇子墨,還是雀舌,他們都已經死了……我隻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孤魂野鬼,再也不能夠回家了……”
“為何不能回家?你為日向拚死沙場,又做了這許多年的細作,你完全可以滿載榮光回歸故裏。”歐陽諾看的出雀舌的不甘。
“還可以嗎?還可能嗎?”雀舌狐疑放入斜睨著歐陽諾。
歐陽諾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我的臉已經毀了,他們找人假扮了我,‘我’已經成為一個叛徒。”雀舌冷笑,“就算是這樣也可能嗎?”
“有什麼不可能的!王爺已經認出那人根本不是你,而是他人易容而成,你幼時好友王述,為了你,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像王爺保證你絕對不會是通敵賣國之人!為了這些相信著你的人,你怎麼可以輕易放棄!”歐陽諾字字珠璣,擲地有聲,跟在冷泉的身邊,他學到了很多的東西,從那個被冷泉護在手心裏都怕受傷的男子,變成現在這個真正與他並肩的自己,歐陽諾的感慨良多。
原來,無謂並非就是勇氣,寂寞並非就是灑脫,冰冷並不一定就是堅強,其實他一直都很脆弱,他自己做了一個堅硬的房子,讓自己住在裏麵,拒絕這外界的一切,其實他的心脆弱的不堪一擊,可是脆弱之後他卻倔強的不讓任何人看見這脆弱,於是這座房子越造越高,成了一座城堡,他的心漸漸從溫熱到冰冷,自以為已經堅強。
其實不是,他一如既往,隻是感知那痛的能力減弱了,所以以為自己堅強了。
他原是不能與他並肩的,他叫冷泉,卻不是冰冷的額泉水,更好似一汪溫暖的藥泉,慢慢溫暖他的心,愈合他的傷口,教會他真正的堅強。
於是才有了現在的歐陽諾,一個可以與子桑冷泉一起並肩仰望上天、俯視大地的男子,他想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包括死亡。
雀舌眉心微動,多年的細作生涯讓他不敢輕易去相信任何一個人,縱然是曾經的好友,縱然是曾經無比崇敬的上司,他的心開始遊移不定,他既想要相信,卻有更害怕失望。
歐陽諾卻不知怎麼的很理解他的心情,他微微一笑:“蘇子墨,你是不是依舊是那個可以為了國仇家恨,不惜一切代價的男人?你的臉是毀了,可是臉毀了,還可以重築,但是如果你的一顆丹心、一身傲骨毀了,那你就真的毀了!”
“蘇子墨,你到底想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還是重拾舊日榮光?難道你不想手刃當時迫害你兄嫂的仇人,難道你不想將那個伊利王拉下龍椅,讓他嚐嚐階下囚,被侮辱的滋味?你這麼多年的隱忍是為了什麼,毀去自己曾經俊朗如星的容顏是為了什麼,留在這不屬於自己的國土是為了什麼!蘇子默,你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
雀舌的眼中閃耀出一種光芒,非常的明亮,似熊熊烈火在燃燒,他沉聲問歐陽諾:“當真可以拉下那伊利王?當真可以手刃我的仇人?你們到底有什麼樣的計劃?”
歐陽諾知道他的心活了,一個人的心隻要活著,那麼他的一切就都還活著,他的傲氣,他的不甘。
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麵,歐陽諾泰然自若的望著雀舌:“不急,我先問你瘋子,你是怎麼進榆關來的,現在可還能混出去?”
傲霜天輕慢的笑了一聲:“何須要混出去,直接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就是了。”說完望著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雀舌,正色道:“雀舌挖了一條地道,直通榆關之外,可直達黑風城,就在這地窖之內。我看你神色匆匆,有喬裝進城,必定是有事才是。聽你方才言語,難道,你們準備要攻打伊利?”
歐陽諾眉宇間神色一凝,淡淡額首:“不錯。”
“那樣會生靈塗炭的!阿諾,你可記得修習的是道法,多染殺孽對你無意。當初你為了一門血海深仇不惜與莊主交換誓言,為暗花莊殺人,隻求來日莊主助你,你可知,至今莊主都為了當初的決定懊悔不已,你師父說了,你靈根極佳,以有成就仙骨的跡象了,要你安心修行,來日就可跳脫五行之外,不受輪回之苦,現在你卻……”傲霜天著實不明白歐陽諾挑起這兩國之爭的緣故,這一爭有多少將士將戰死沙場回不了家,又有多少無辜百姓會無情被戮家破人亡!
傲霜天自問不是一個好人,他也曾經是一個殺手,他因為先天的心疾在逃難的時候被父母拋棄,被師父所救,於是他進了暗花莊,成了一名殺手。但是他也是一個大夫,他救治那些病患,將他們從閻王的身邊拉回來。
他可是懸壺濟世的絕世神醫,一轉身,他也可以是心如鐵石的冰冷殺手,他手上的真不止可以救病患於水深火熱,也可以致死敵於萬丈深淵,他翻雲覆雨之間能夠玩弄那些紅塵之人的性命,決定他們的去留。
可是!他不輕視生命,他是一個殺手,所以知道生命的輕賤,隻值幾兩銀子;他是一個大夫,所以他知道生命的可貴,金山銀山深重情誼也喚不回一個注定消失的生命。
所以他不明白歐陽諾為了能如此輕易的說出日向要攻打伊利這樣的話,歐陽諾本也不是這樣的人,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歐陽諾的時候,歐陽諾被朔月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那是一次山崩,幾乎無人活命,可是那個小小的少年卻堅強的活了下來。那個少年珍視生命,尊重生命,可是卻又因為心中複仇的火焰而一次又一次的手染血腥,一切都那麼的無奈。
世人都說暗花莊是最可怕的地方,在那裏麵住著一群隻會殺人的魔鬼。
可是魔鬼也有魔鬼的無奈,若是生來就是好人家的孩子,誰喜歡在江湖上打滾飄零,誰稀罕做一個喋血殺手任人唾罵。
傲霜天一邊說一邊想到自身,又想起了莊子裏的其他人,不由有些傷感,他不讚同的看著歐陽諾,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歐陽諾自然比他更明白其中道理,誰喜歡打仗呢?沒有人喜歡,打仗就會流血,就會犧牲,就會人有回不了家!難道沒有人比他們倆明白這個道理嗎?誰都知道打仗不好,可是依舊年年戰亂,不過是因為人心的欲望。
“霜天。”歐陽諾很少這樣叫傲霜天,他總是稱呼傲霜天叫瘋子,因為這個看似冷血無情的男子,其實一直都是自相矛盾的瘋子。
“並非是日向想要攻城掠地,而是伊利狼子野心勾結東臨意圖對日向用兵!就算我們不打,伊利也會聯合東臨來打日向,到時候會生靈塗炭!我們也會處於被動,我們的傷亡會更多!”歐陽諾站起身,走近傲霜天與他對視,“霜天,我也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我也想兵不血刃,可是可能嗎?我隻是一個凡人,我隻想守護我在乎的,對我來說所謂的天下蒼生,太大了,也太遙遠,我既不是皇帝也不是神仙,我不想去守護這麼大的天大,那麼的多蒼生。對我來說,冷泉就是我的天下,我在乎人的就是我的蒼生,隻要守護好他們,就足夠了。”
“那麼你道……”傲霜天人不死心,他對眼前這個人,這個他們十三個兄弟姐妹裏最小的十三弟總是多了一份擔憂和關愛,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一樣。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弟受了很多的苦,自己背負了很多東西,他們都希望他過的好,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好日子拋卻,一心一意的把自己逼入死境,他們拉都拉不住。
歐陽諾卻釋然的笑著打斷了傲霜天:“道?你以為我還在乎嗎?什麼修仙,什麼得道?我根本不在乎,從來沒有在乎過,如今遇到了冷泉我就更不在乎了。做仙如何,做人如何,做妖又如何?隻要能與心愛之人相守一生,為他最好的事情,就不算辜負了自己。那些成仙得道的就那麼好嗎?他們億萬年數不到頭的生命就不空虛寂寞嗎?難道他們成了仙就算是真真活過了嗎?”
“我不怕造殺孽,也不怕毀去了難得靈根仙骨,我隻怕失去冷泉,失去懿兒,失去你們這些好朋友,就算不能長生也無妨,人生短短百年光陰,從出生到死亡也算是一個完整的落幕。最起碼幾十年後,我將故去,我更夠毫無後悔的對所有人說‘我活過,而他們,隻是生存’。”
傲霜天久久不語的凝視著歐陽諾,最終歎了一口氣,微微額首,不再說話了。
“你們終於成仙得道、人生真理的扯淡完了吧!”在一旁的雀舌不知什麼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歐陽諾的身邊神色嚴肅的問,“你說的可是真的,日向當真要攻打伊利!”
歐陽諾麵對雀舌也正了顏色:“千真萬確,這次日向將聯合東臨一起攻打伊利,必將伊利並吞!當務之急,我要先回黑風城去找沈驕陽和鳴琴一起商量對策,盡快拿下榆關,王爺如今還在榆關五裏外的山腳等我們前去接應。子墨,你可是真的有一條地道能直通黑風城?”
雀舌冷笑一聲:“不錯!我可以帶你們去黑風城,不過你也答應我一個條件!”
“但說無妨。”
“痛快。”雀舌也不嬌柔,“我要上戰場,親自砍了如今伊利的兵馬大元帥馬如龍!”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