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迪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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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迪讓的故事
沙伊德去迪讓所住的旅館去找他,迪讓卻早已退了房間,不知去向。
失去迪讓信息的沙伊德簡直急瘋了,在遍尋迪讓不果的情況之下,昏了頭的沙伊德竟然想出了一個餿主意,他親自帶著重禮去露琦卡家求親,求露琦卡的父母把露琦卡嫁給他,他認為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打聽出迪讓的消息。
這個辦法倒是奏效了,隻不過他得到的消息令人十分沮喪:露琦卡和迪讓私奔了!她的家人也正在不分晝夜的尋找著他們。
沙伊德垂頭喪氣的返回土邦主府,一連幾天茶飯不思,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迪讓會違背兩人之間的生死盟約,移情別戀!可他同樣搞不懂的是,迪讓突然決定結婚的目的何在。
直到幾周之後,他那位居住在德裏的朋友在與他中斷兩年來往後,突然造訪,才使他解開了迪讓離他而去的謎團。那位朋友毫無顧忌的勸說他盡快交出地下宮殿的地圖,並且暗示如果不照他的話去做的話,沙伊德有可能永遠也見不到迪讓了!沙伊德聽他用迪讓來威脅自己,震驚之餘,也終於明白了迪讓的苦心:他是不願自己成為使沙伊德陷入絕境的工具,才匆匆忙忙的和一位相識不久的姑娘結婚的!他在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兌現永遠不傷害沙伊德的諾言!
得知了實情的沙伊德更加心急如焚,他一麵和過去的朋友拖延著時間,一麵加緊派人尋找迪讓和露琦卡。他要趕在對手之前找到他們,以保證他們能平安的離開齋普爾。
沙伊德記得,那也是個月色朦朧的夜晚,他獨自一人按照仆人們探聽好的路線找到了隱蔽於鄉野邊緣,一間茅屋之中的迪讓和露琦卡。沙伊德沒有立即進門,而是在月光下佇立了片刻,他在想自己該用何種方式來勸說迪讓和他回家,但是還未等他想周全,茅屋的門卻打開了,迪讓笑吟吟的從茅屋裏走了出來。
他先反身關上門,然後才快步迎上來,親切的拉起沙伊德的手。
“我從窗戶裏看到了你!我睡不著,和我一起到外麵散散步吧?”
沙伊德怎會拒絕迪讓的請求,所以便點點頭,和他手挽手的走出庭院,來到了院外不遠的曠野中。
兩人一起坐到了草叢中,誰也沒有急於開口說話,而是靜靜地互相凝望著。忽然,一隻頑皮的螢火蟲提著小燈籠從草叢深處飛到了他們身邊,像是伴舞似的圍著他們旋轉,見他們沒有動靜,便有更多的螢火蟲從草間飛了出來,漸漸照亮了他們的眼睛。
迪讓伸出手指,逗弄著一隻圍繞在他身邊的螢火蟲在他的指間飛旋。他的眼眸恰如最亮的明星,在夜色下閃動著溫柔地光芒,
沙伊德看得呆了,不由自主側過身子輕吻了迪讓的臉頰一下。
迪讓扭過臉,用胳膊環住沙伊德的脖子,歪著頭仔細地瞧著心上人的眼睛,喃喃問道:“你是否感到和我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你是不是願意答應我,不管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有多麼的短,你也不會忘記?”
沙伊德扶住迪讓的腰身,拿自己的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答道:“是的,迪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鍾,都是我一生回味無窮的幸福!”
“可你從未真正擁有過我,對嗎?”
迪讓說著,手指滑向沙伊德的衣襟。沙伊德捉住他的手,目光沿著他的下頜溜進他敞開的衣領,那裏,有一抹象牙白色的肌膚光彩在他的眼中跳動。是的,迪讓說的沒錯,他們每次在一起的時候,都隻是像取暖的兩隻小動物一樣依偎在一起,卻從沒有過更深入的愛意表達,雖然沙伊德很想去親吻、撫摸那向往已久的青年軀體,很想得到他全部的激情愛戀,卻總是因為身處險境而不得不放棄。
迪讓把手伸進了沙伊德的長袍中,輕柔地摩挲著他的肩膀,又把頭靠到他的胸前,沉醉的說道:“從兩年前開始,我們就一直在等待,等待像今晚這樣平靜、美好的時光!對,就是今天,沙伊德,要是你不嫌棄這是荒野的話,要是你不在乎這裏沒有繡床錦被的話,我願意就在這裏,把我的全部都奉獻給你!”
“迪讓,哪裏有你,哪裏就是我的天堂!”
沙伊德閉上眼睛,任憑迪讓的雙手在自己身上盡情的撫摸著,他知道,迪讓和他一樣,都願意用最原始的方法釋放彼此相愛的真實感覺!
當激情褪去,心情逐漸平靜之後,迪讓把手腕上的另一隻玉鐲取下來,遞到了沙伊德手中,“收下它,沙伊德,讓它們一起代我陪伴你!”
沙伊德沒有接玉鐲,他賭氣的把迪讓按倒在草叢裏,氣呼呼的說道:“你真的要帶那個女孩子走?她真的比我還好?讓你可以為了她再也不見我?”
“不是!沙伊德,我的沙伊德,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如果那夥人想要抓住我們的話,就算我們跑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出他們的手心的!”
“你們可以先跟我回土邦主府,這樣的話,他們懾於我在齋普爾的勢力和威望,也許暫時不會輕舉妄動的,隻要有時間,我們就能想出逃脫的辦法。好嗎,迪讓,這一次,你就依靠一下我的力量,讓我來保護你,行不行?”
沙伊德從未在任何人麵前這樣低聲下氣過,可是這次,為了留住迪讓,為了讓迪讓不再由於他而顛沛流離,他寧願跪下來請求迪讓答應他。
“你說,舞者的人生是一場夢,注定不會有固定的歸宿。如果你要做一輩子舞者的話,如果你要做一輩子夢的話,那就讓我陪你一起做好了!迪讓,隻要你答應再也不離開我,我可以做出任何犧牲!哪怕——哪怕是拋棄那些珍寶——我也在所不惜!因為在我心裏,你的價值遠遠高過那些冰冷無情的東西!迪讓,我一生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摯愛過一個人,哪怕為了不讓我剛剛獲得的真愛情感過早的消失,也請你一定要答應我的請求!”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你嗎?”迪讓躺在草叢中,癡癡的望著沙伊德,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懇求,而是轉而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迪讓——”沙伊德有些焦急的希望繼續自己的話題。
“除了你身上有對我天然的吸引之外,還因為,我覺得,你和他們——和那些不求自立,但求苟安的王公們不一樣!我是不是從沒有對你提起過我的身世?”
和迪讓相識以來,聚少離多,沙伊德倒真的還沒有聽他說起過自己的身世,此時聽他主動說起,便知道他一定有很重要的話要對自己說,於是答道:“我的確沒有聽你說過,你今天要告訴我嗎?”
“對,知道了我的身世之後,你也許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拚死也要保護你和你的珍寶了。”
他伸出手臂,把沙伊德輕輕拉倒在自己身邊,然後把臉貼到沙伊德的胸前,輕聲的說道:“我並不是你們所想象中的賤民,我的父親,是德裏的一位小王公。他的資產不多,但足夠維持家中的日常開銷。我父親是個很小心謹慎的人,不過,他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好賭成癖!我母親是他的第二位妻子,他的第一位妻子是在生產時難產而亡的。那都怪他,那天,他的妻子因為難產遲遲生不下孩子,他就趕出去請醫生,誰知在去的路上,他禁不住賭友的引誘,竟然跑進賭場足足賭了一天!等到天黑時分,他拿著贏得的一大筆錢往家趕的時候,才想起妻子還在生產,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的第一個妻子和他的孩子就這麼死掉了!
“他當時痛悔得頓足捶胸,可那又有什麼用呢?死去的人再難複生了。這件事也著實讓他嚐到了好賭的苦頭,他一氣之下,發誓再也不賭了!從那時開始,他果然洗心革麵,再不踏進賭場一步。我的母親和他成婚後,知道他有好賭的毛病,便在錢財方麵對他約束甚嚴。靠著母親的嚴格管教和我父親自己的毅力,我父親珠寶店的生意日益好轉,家境也越發豐足了。這樣的生活,大約過了十二三年,在此期間,我和三個弟妹分別降生,父親也變得更加愛護家人了。
“我十歲那年初春的一天,我父親忽然從外麵領來兩個陌生人,那兩個人一個是自稱他的童年夥伴的印度男人,名叫皮卡爾,另一個是個英國人,皮卡爾對我父親介紹說,那個英國人是來德裏旅行的,幾天後就要回倫敦,想在臨行前找懂行的當地人幫他挑選幾件上等的珠寶。他找到皮卡爾,皮卡爾又把他介紹給了我父親。
“我父親和皮卡爾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麵了,可是他相信兩人的友誼還在,而且他以前也做過類似的生意,知道英國人在購買珠寶的時候,出手都很大方,所以以為這次也必定能談成一筆大買賣,就很高興的領著皮卡爾和那個英國人在我家的店裏挑選了半天。可是那個英國人好像很挑剔,總說我父親拿出來的珠寶成色不夠好。我父親沒辦法,隻好把兩件鎮店之寶拿了出來,那兩件珠寶一件是金綠貓眼石項圈,一件就是這對玉鐲!那個英國人比較之後,決定買下那件項圈,他開的價錢很高,並且先付了一部分訂金給我父親,我父親談成了買賣,很高興,又因為是他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皮卡爾引薦的,所以對皮卡爾也很感激,便在交易談成之後,好意的把他們留在了我家吃晚飯。
那晚吃過晚飯,我和弟弟妹妹就早早睡下了。到了半夜時分,我從臥室出來起夜,發現客廳裏還亮著燈,而且有低聲的爭吵傳過來。我很奇怪的趴在門外,想透過鎖孔看看客廳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還沒等我看清,就覺得睡衣被人扯住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媽媽,她剛才一直躲在走廊的拐角陰影裏,所以我才沒有發現她。
“媽媽把我拉進書房,然後非常嚴肅的對我說,父親上了皮卡爾的當,現在我們全家都危在旦夕!
“原來吃過晚飯後,皮卡爾提議大家玩玩遊戲消磨點時間,他們先玩了一會兒紙牌,可是沒多長時間,皮卡爾就說玩牌太沒意思了,不如大家玩個更刺激的遊戲!我父親還以為他想出了什麼新花招,誰知他竟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套做工堪稱完美的玉石骰子。這套骰子一拿出來,就吸引了我父親的所有注意力,雖然他一再推脫說自己再也不想染指賭博,可是正像那句老話說的那樣:賭徒是不會真正停手的!
“在這件事上,我父親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個就是他不該重新拿起賭具!而第二個無疑是最不該的錯誤就是,他過於信任自己的朋友了!他和皮卡爾曾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自認為對皮卡爾的了解就像對他自己一樣,卻完全忽略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多年不見的皮卡爾會突然從他的生活裏冒出來?他輕信了皮卡爾未忘少年時代友誼,發達之後來尋找老友敘舊的謊言,把皮卡爾和那個英國人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來招待。
“不管怎樣,那套骰子的魔力太大了,我父親象征性的推脫了幾次,就禁不住皮卡爾所謂的‘隻是朋友間湊趣玩玩兒而已,絕對不會傷筋動骨’的勸說,很快就坐到了賭桌前。
“我母親是在我父親第三次贏了那位英國客人之後出現的。其實,她在他們來到家裏之後,就起了疑心,因為憑借女人的直覺,她對皮卡爾和英國客人都不太放心,她總覺得他們倆正在聯手給父親設圈套。他們開始賭博之後,我母親就躲在門外暗暗觀察他們,他發現皮卡爾和那個英國人好像是故意輸給我父親的,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用誘餌慢慢引誘我父親放鬆警惕,再促使他下更大的賭注。
“我父親第三次贏了那個英國人之後,那個英國人似乎有點著急了,他把自己身上帶的剩餘錢財都掏出來,又把自己的金懷表和結婚戒指也拍到了桌上,並且不甘心的說:這次我全都押上!咱們玩個大的!
“我父親見他有點失控,,便想終止這場遊戲,可是那個英國人顯得十分亢奮,說什麼也不同意結束。皮卡爾便開始和稀泥,他說:好吧,好吧,這是最後一把!天很晚了,玩兒過這一把,咱們就該休息了,明天還要去取項圈呢。我父親聽他這麼說,也沒什麼意見,那個英國人也同意了皮卡爾的提議,但他又說,既然是最後一把,最好咱們都把賭注加大,這樣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