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光從小窗照進牢房，打在一張白皙的臉上。
    墨辰負手而立，抬頭仰望著月光，臉上的笑很靜謐，卻又很淒美。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接著聽到開鎖的聲音。墨辰慢慢地轉回頭，很細微地冷笑一聲，又把頭轉了回去。
    “放肆，見了皇上還不下跪！”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清冷的牢房裏顯的十分突兀。
    墨辰轉身，淡淡掃了那人一眼，那人直哆嗦地指著墨辰，“大……大膽……”他還想說些什麼，被身邊的人阻止了。
    “小喜子，你們先退下。”一個威嚴渾厚的聲音。
    被叫作小喜子的把侍衛、牢頭都下去後，蕭棋瑞才說道：“你的確跟你娘張的很像，身上也有葉將軍的影子。”
    墨辰臉上的冷意又加深了。
    “他們在天之靈，也可以寬心了。”蕭棋瑞輕歎了一口氣。
    “你深夜來此，不會就想說些廢話吧。”連“皇上”的尊稱都不提，直接用“你”，可見墨辰心底對蕭棋瑞的憎恨。
    “當年確是證據確鑿，才將葉將軍定罪的。枉葉將軍英明一世，竟然也會受人誘惑，通敵賣國。要知道此罪是要滿門抄斬，連誅九族的。”
    蕭棋瑞目光遊離，好似在回憶著什麼，“那時，朕曾勸雲馨離開葉傾雲，隻要她離開葉傾雲，朕一定讓她平平安安，給她無盡的榮華富貴。可沒想到她竟然……竟然選擇殉情。”
    墨辰譏誚地掃了蕭棋瑞一眼，“有道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來，君主一方麵希望武臣屢立戰功，另一方麵又害怕他們功高震主。隻要他們的威望和權勢讓君主感到威脅了，君主都會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將他們置之死地……不是麼？”
    即便是蕭棋瑞，也被墨辰身上散發的冷厲所震懾住了，不由得暗忖：不虧是葉傾雲的兒子。
    蕭棋瑞點點頭，“一直以來都是葉氏一門手握重兵。葉傾雲當年更是名震天下，深受全軍上下、黎民百姓的愛戴。連其他國的市井都流傳這樣的一句話，就算不知道他國君主是誰，也絕對不會不知道葉大將軍是何許人也。”
    葉傾雲十五歲跟隨父親從軍，二十歲開始名聲大噪。回想當年，葉傾雲一把流雲銀槍在手，橫掃千軍如卷席，率領大軍向南吞並了鑫國、鞠國，往北不斷擊退紀國的鐵騎，還曾西征打到嶽國的都城。而立之年，就已為蕭國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
    俊逸出塵如他，文武雙全如他，精忠報國如他，卻想不到落得個拔劍自刎的下場。
    夜深了，蕭棋瑞還在牢房裏說著些什麼，而墨辰開始麵無表情靜靜地聽著。
    ……
    第二天午後，墨辰被牢頭帶到了刑訊室，綁在刑架上。
    “參見太子、丞相。”牢頭畢恭畢敬的跪下。
    太子蕭紫天和丞相秦甄走了進來。
    墨辰冷冷地看向蕭紫天和秦甄。
    蕭紫天陰沉地威脅道：“說，你和蕭紫寒是不是合謀篡奪皇位？”
    墨辰鄙夷地掃了蕭紫天一眼，便把目光朝向別處。這一動作無疑激怒了蕭紫天，蕭紫天順手奪過牢頭的鞭子狠狠地甩向墨辰。
    “說不說……說不說……”陰狠的語氣和鞭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響不斷回蕩在牢獄中。
    墨辰臉色變的蒼白，可始終不發一言。暗自嗤笑，“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若不是還不能運功，若不是怕連累紫寒，會讓你這宵小辱沒。
    見墨辰咬緊牙關，蕭紫天下手更狠了。
    昨晚就派人去查兩人的關係。今早就有人回報他和蕭紫寒在兩年前就認識，當初蕭紫寒能馳騁沙場，戰無不勝，就是有他在一旁出謀劃策。要不是他，蕭紫寒怎麼會凱旋歸來，受全軍上下愛戴，被黎民百姓稱頌，還被父皇賜為“睿親王”。
    過了一會，興許是蕭紫天打累了，終於停了下來。
    “你最好招認蕭紫寒有謀朝篡位的意圖，否則有你受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墨辰撇了撇嘴冷聲道。
    “好，好，你嘴硬是吧，來人，給我狠狠的打，打到招為止。”蕭紫天把鞭子扔到地上，怒聲吼道。
    “慢……”站在一旁的秦甄開口阻止。
    “秦丞相，為何？”蕭紫天愣愣地看向秦甄。
    “太子何須為了此人動氣，不如太子先行休息，換老臣詢問。”
    “好，交給你了。”蕭紫天氣衝衝地帶著貼身侍衛走了。
    秦甄也揮退牢頭和獄卒，就剩下他和他的一個心腹。
    “沒想到葉氏一門還剩下你這麼一個獨子。”
    “嗬嗬……丞相留下來是想和在下敘舊麼？”墨辰諷刺地扯出笑意。
    “‘鳳舞九天’是不是在你哪裏？”圖窮匕見，秦甄的真正目的在於“鳳舞九天”。
    “鳳舞九天？”
    “對！隻要你交出‘鳳舞九天’並說出它的秘密，本丞相可以替你向太子求情。”秦甄“軟言細語”地勸說。
    “嗬嗬……蕭棋瑞竟把一匹狼養在身邊。”
    秦甄老臉一怒，嗬斥道：“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墨辰幹脆閉眼，不再理會秦甄。
    “嚴正，交給你了。”秦甄甩下一句話，也氣衝衝地走出牢房。
    被叫作“嚴正”的那人，陰狠地看了墨辰一眼，從腰間取下一根猩紅色的鞭子，朝地上一甩，響聲陰森，宛如地獄的呼喚，鞭子上還有一些細小的銀針。
    鞭子往墨辰身上一甩，墨辰不禁悶哼了一身。
    ……
    睿親王府
    “稟……稟……王爺。”
    “何事？”
    “稟王爺，剛剛宮裏人傳話，要王爺晚上進宮麵聖。”王府的管家終於把話給說完整了。
    這也不怪他，他一直對睿親王的印象是威嚴而又溫和，可從來沒見過睿親王渾身散發著刺骨的冷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