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潛龍勿用 第14章 懸筆一絕彈指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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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及時地衝走了戰爭的陰霾,橫掃掉深秋的蕭索。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在恒煜關外有一座古樓閣,於其上可以遠望到浩浩湯湯的曼江。曼江在落日餘暉下,泛著點點金光。此時,正有兩人在樓閣上把酒臨風。
“墨辰,你何時釀的‘醉辰’呢?”某人大飲一口美酒後,開始搖晃酒杯。杯中酒色澤橙黃清亮,香氣濃鬱,口感鮮甜爽口,風味獨特,說是瓊漿玉液也不假。
“你出兵禹城時。”墨辰淺飲了一口。
出兵禹城?原來那晚自己的無賴要求,他一直記得,紫寒頓時覺得心情舒暢。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墨辰:“墨辰,你說像不像相公在外征戰,娘子在家釀酒盼君歸來呢。”
倏地,墨辰冷眼一瞥那可惡的嘴臉,劍氣出鞘,拔劍朝墨辰刺去。
紫寒本是坐在墨辰旁邊,墨辰的劍出其不意,很難逃過這一劍,而紫寒卻是敏捷地往後一仰,使出移形換影閃出墨辰攻擊範圍。而墨辰卻不依不饒地持劍朝紫寒刺去,紫寒笑了笑,也拔出劍應對。兩柄劍交接,發出清脆犀利的聲音,一把散發著奪人心魂的紫芒,一把則是潔如冰霜的白光。風吹進這堪稱狹小的樓閣,掀起層層紗幔,在紗幔後可以辨出兩個矯健的身影。
不知兩人對打了多久,夜幕已然降臨,明月悄悄爬上樹梢,遠處萬家燈火隱約可見。
“噌……”,墨辰的劍刃滑過紫寒的劍,指向他的咽喉,而紫寒的劍亦是指著墨辰。兩人就這樣對持著,不一會,兩人同時笑出聲來,覺得無比的滿足,好久沒有痛快的幹過一架了。同時收回劍,回到桌前繼續喝酒談笑。
“墨辰的‘清霜劍’果然不同凡響。”
“你的‘紫電劍’也不差。”
紫電清霜,傳說兩柄劍乃高人采擷堂庭山上的水玉(實乃水晶)鍛煉而成,紫電劍豔如魏紫,攝人心魂,清霜劍色白如冰,清明而瑩,兩者都無纖毫瑕玷擊痕。該世外高人還深通奇門遁甲之術,並布陣設法,使兩把寶劍吸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
此後,這兩柄寶劍陷入江湖,掀起了腥風血雨,人人都想據為己有。幾十年前這兩柄寶劍忽然銷聲匿跡,這才慢慢淡出了世人的眼線,如今也不知為何輾轉於紫寒墨辰之手。
“紫電清霜天造地設的一對呀。自古緣分天注定,我本不信,這回我信了。”紫寒篤定又促狹道。
“這種話少在我耳邊響起,否則……”墨辰的手狠狠捏著酒杯,手上暴露的青筋顯示了主人憤怒,實在受不了某人曖昧無賴。
“否則怎樣?墨辰才舍不得殺我。”某人還在煽風點火,悠閑地斟了一杯酒豪飲。
“殺你倒是不必,隻不過……”墨辰怒極反笑,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話隻說了一半,卻讓紫寒感覺到背後陰嗖嗖的,連忙熄火,轉移話題:“咳咳……墨辰,可知這座樓閣為何沒有命名?”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若登此樓,覽物之情,感慨萬千。
“不知。”墨辰很不買賬的脫口而出,繼而語帶嘲諷,“但凡高境界都是無聲勝有聲,以我看這樓無名勝有名。為何要計較這些名頭,俗了它的韻味。”
“墨辰的想法從來都是出人意表。但依我看,怕是沒人能將修建者的感情參透才不敢命名。”
“是麼?”不在意的瞥了瞥嘴。
“墨辰可願一試?”紫寒挑釁道。
墨辰向來古井無波,沒有人能挑動他的神經,而眼前這人卻讓他重拾了遺忘已久的喜怒哀樂。
墨辰起身走到空白的匾額下,飛躍而起,隻見劍光耀眼,“彈指樓”三個大字赫然顯現。字字獨立又氣脈一貫,宛如小橋流水,和諧呼應,又似古刹鍾聲,虛靈高古。
“好!”紫寒定睛一看,連忙拍掌叫好。
他們卻未想到題字這一行為有何不妥,怎說這也是一座名樓,世人不知如何命名,幹脆掛上空白的匾額,卻也有一番別致。而此時這兩人暗自命名也罷,還猖狂的劍指一揮。而在很久以後,世人隻能登上這“彈指樓”,借著月光來窺探兩人的那些傳說。
滾滾曼江東逝水,不舍晝夜。是非成敗,皆是轉頭成空。
屈指青春關幾數,年華一寸。傾城湮滅,不過彈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