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隔了好幾天，我終於憋不住給劉白眼狼打電話。
     還沒等我開口罵他，他一接電話就連珠炮似的立馬認錯：
     “言言對不起，沒告訴你一聲就和靜靜在一起了。”
     還知道認錯，態度還算誠懇，易大爺我的火也就被他滅了一半。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不是一直都和你一起……”
     “我問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不是你生氣不想理我麼，一直鐵青著張臉，我哪敢跟你說話？”
     “胡說八說！大爺我心情一直好得很！！”
     “行行行，我錯了還不成麼。”
     “成~”我的心情馬上好了起來，端著電話機趴到沙發上翹著腿，有一搭沒一搭地抱怨，“有了嫂子也不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賠我啊？”
     “……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全部都答應。”
     “那，比賽結束請我吃東西。”我想了想說。
     對方鬆了口氣，好像笑了出來：“貪吃鬼，你就這麼點出息。”
     “我還想讓你趕緊和嫂子離婚呢，你離麼？”
     “離，”大尾巴的聲音堅定不移，倒是嚇了我一跳，“你讓我分手，我就馬上和她分手。”
     媽呀，我一直認為劉銘銳以後肯定是堅貞賢惠的五好丈夫，怎麼現在又變成白眼狼了？
     “你別胡說八道，”我氣急敗壞地說，“嫂子聽見了還不氣死。”
     那邊的大尾巴沒發話，我正奇怪著，就聽見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特嚴肅地問：
     “言言，我找徐靜靜做女朋友，你生氣麼。”
     “生什麼氣？”我沒好氣地向座機翻了個白眼，這大尾巴什麼時候學會疑神疑鬼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暗戀徐靜靜，你要生氣就說出來，我……”
     “停停停，你剛說什麼？”我一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沒站穩，打了一個趔趄，又倒回沙發上，齜牙咧嘴地哎呦了一聲。
     “言言你怎麼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帶了點著急。
     “哎呀沒事沒事，”我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剛說什麼？”
     “……你不是暗戀徐靜靜麼？”
     “你小子聽誰說的？”我又有點火大。
     “班上的人都這麼說。”他老老實實回答。
     “草，劉銘銳你腦子壞掉了，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我挑我認為真實的相信。”
     “那她們還說我是同性戀呢，你信不信？”
     ……
     對方沒聲了，我自己也覺得這個比喻不太恰當，又尷尷尬尬地補了句：
     “我……就隨便打那麼一個比方。”
     “我知道。”他說，垂頭喪氣的，聲音也有那麼一點無力，“我知道你不喜歡徐靜靜。”
     “當然不喜歡！”
     “那沒事的話先掛了，我還有一堆作業沒寫，你也趕快去補補作業。”他匆匆忙忙地說。
     很奇怪，今天的大灰狼特奇怪。
     雖然易言我智商低情商也低，可我知道正常人要是找了個女朋友，絕對不會是他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說是戀愛了，還不如說是被拋棄了。
     算了，大概是剛談戀愛不太習慣吧，過兩天會好的。
     易老大我又沒心沒肺地把心思放到了幾天後的比賽和永無止盡的作業裏。
     好在高中籃球聯賽很快就開始了，易老大我為了練球，把關於那兩個人的事全都七七八八忘到了腦後。這是我高中第一場大型的籃球賽，怎麼能不好好表現一番呢。終於在我三天兩頭翹課的訓練的努力下，有幸成為唯一一個正式出場的高一球員。
     大爺我這個興奮啊，前一天晚上差一點要睡不著。
     可惜第一場比賽和鄰校比，賽區也在鄰校體育館，不會有多少我認識的人來看比賽，風頭也是出給別人看——算了，一場場贏過來，總有一天會讓咱學校的人看到我籃球場上的英姿，到時候看誰還敢說我是又矮又小的營養不良。
     可我早該想到，這年開始，我就樣樣沒順過。
     這不，比賽還沒開始，我一眼就看出了觀眾席上那個倒黴的身影。
     大灰狼他不應該在上課麼？怎麼也來了？
     這可不妙，每次碰到他準沒什麼好事，爺的處女比賽事關重大，千萬不能因為他而搞砸了——就當做沒看見吧。
     我低頭做準備運動，熱身熱身……
     就是感到有什麼人的目光一直在背上晃來晃去，晃得我不自然地起一身雞皮疙瘩。
     回頭一看，觀眾席上的大灰狼正好假惺惺地把目光瞥向別的地方。
     混蛋你別裝！我就知道你剛剛在看我！大爺我背後長著眼睛，你一看就感受得到！！
     這可不行，知道有大灰狼盯著我整個人就不自然，連熱身都做不成，還怎麼比賽呢。
     我泄氣般很鬱悶，想了想，還是趁開場前幾分鍾溜到觀眾席，三下兩下摸索到了大灰狼的位置。
     “你怎麼在這裏？我還以為你要去比賽呢。”大灰狼先發製人。
     “我還沒問你呢，”我說，“你幹嘛來看比賽。”
     “怎麼了？沒人規定我不能來啊？”
     “快，快回去，你還要上課呢。”我不客氣地趕人。
     “怎麼啦？”大灰狼笑眯眯地說，“你又不上場，還不許我看？”
     “我上場！”我自豪地向他展示球衣。
     “那是技不如人，沒臉展示出來？”他還是笑眯眯的。
     “滾，大爺我技術好著呢！”大灰狼你就看不起我！我氣的漲紅了臉。
     “那是不是因為我看著，緊張了呢。”大灰狼的眼珠不懷好意地轉著。
     混蛋，你才會緊張呢！我正要發作，卻被身後過來的人撞了一下。
     回頭一看，又傻了——路美人怎麼也來了？
     路美人穿得很休閑，T恤牛仔褲，顯得腰瘦腿長，一頭金發肆意地紮了起來，臉上架了一副墨鏡，要多妖嬈有多妖嬈。
     他坐在大灰狼旁邊的位置上，一邊打開罐裝飲料，一邊問我：
     “豆丁，聽說你要參賽？”
     呸，誰是豆丁？聽說過豆丁打籃球麼？！
     “你這麼矮，一開始我還不信你也是打籃球的呢。”路美人說得話真沒這張臉長得漂亮，氣的我恨恨地想毀他容。
     “哈哈，你別那麼說他，”大灰狼也不安好心，自然地搭上路美人胳膊，“小猴子他緊張，得安慰安慰。”
     狼狽為奸夫唱婦隨，居然來大爺的賽場上約會了，去你的兩個死同性戀。
     在看到大灰狼又一次想去搶路美人手裏的飲料時，我黑著臉一聲不吭地走下觀眾席。
     總之好好比賽，絕對不能被那兩隻混蛋影響心情。
     摸到籃球後我就漸漸忘記了觀眾席上那兩個影響心情的家夥，專心致誌地打起球。前半場比賽還算順利，我的表現不好不壞，沒進多少球，也沒失多少分，對一個高一新生來說，這樣的水平已經不錯了。對方也不差，我們的比分一直相持不下，你追我趕，甚是激烈。
     我的個子矮，比起那些長手長腳的，身體靈活很多，借著這個身高優勢，我負責的不是投籃，而是搶球和傳球。
     到了下半場我的狀態更是調整到了最佳水平，對方那個大個子被我三番五次地截下球來，已經氣得咬牙切齒，看他不好發作地樣子，我暗自竊笑，看看看個子矮也不是不能打籃球麼，這不大爺我就是個典型啊！我通過一舉成名後，一定會一掃現在悲催的豆丁形象，四麵八法有女生為我打氣，圍著我轉，嗯，豆丁的時代馬上就要到來了。
     可惜我一開心，就忘了樂極生悲四個字是怎麼寫的。
     也忘了我的第一大災星正在觀眾席上看著我出醜呢。
     下半場開場五分鍾後，我正雄心勃勃地盯著大個子手裏的球，卯足了勁衝上去截時，冷不防就被後麵的人用力撞了一下。
     這一下撞得不輕，我又是用盡全力往前跑，一下子被帶倒在地，慣性地摔出好遠，縮成一團，痛得一時半會沒緩過來。
     你丫的混蛋，這肯定是故意的，羨慕大爺我長得比你矮是吧！
     我的腦袋被撞得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發白，真TM疼，到底是哪個混蛋撞上來的，要是被大爺我看見了，爺一定跟他沒完！
     我聽到裁判吹哨的聲音，幾個隊友紛紛朝我的方向跑來，七手八腳地要扶我起來。
     媽的大灰狼還在看台上看我笑話呢，我怎麼能聽之任之被他笑呢。
     大爺我振作精神，硬是推開了幾隻伸過來的手，跌跌撞撞掙紮著自己站了起來，頭還有點暈，不過身體痛習慣也就沒一開始那麼痛了，活動活動手腳，很好，還沒殘廢。
     我狠狠瞪了撞我的二貨一眼，朝著他豎中指。
     裁判把球丟給我，罰球，然後比賽繼續。
     我拒絕了換人的建議，堅持打完下半場——就是不能讓死大灰狼看我笑話！
     可是畢竟是受傷了，下半場打起來力不從心，失掉了好幾個球，很快就筋疲力盡。五個人的隊，即使少了一個人，也是少了一個很重要的力量。
     因為不長眼堅持要比賽的我的原因，我們學校第一場比賽就敗下陣來。
     一朝之間，我從萬眾矚目的新星，變成了千夫所指的對象。
     易大爺我頂著一身的疼痛，很挫敗，很挫敗，很挫敗。
     好吧，太要麵子是我的不對，身體狀況不好就直接下場，硬撐著隻會給比賽拖後腿的道理我也懂，可是一想起背後坐著的大灰狼在看我，就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
     可是我是真的錯了。
     好端端的比賽就被我攪和了，雖然教練和隊友都沒有要指責我的意思。
     我的心裏卻那麼過意不去。
     何必呢，為了一點點兒女情長，為了該死的沒用的尊嚴和麵子，把練了那麼久的隊友們都拖下水了。
     易言你真是個大白癡。
     雖然隊友們都沒有要怪我的意思，但畢竟必勝的比賽打了個開門紅，原本開朗的心情肯定是受了打擊，看到隊友們各個垂頭喪氣的樣子，我就很過意不去。
     “那個……對不起，我白癡，死撐在場上，害你們……”
     “說什麼呢阿言。”
     “你今天表現很不錯啊，我高一時和你差得遠呢。”
     “還沒完全輸呢，下兩場比賽都贏回來，我們還有進複賽的可能。”
     隊友們七嘴八舌的聲音，隻會讓我更不知所措。
     千錯萬錯，我就不該把個人的情緒，帶到團體比賽中。
     回頭看空空蕩蕩的觀眾席，大灰狼那家夥，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肯定要被他笑死了。
     我鐵青著臉直賭氣，拒絕了隊友們乘校車一起回學校的邀請，反正我家住得不遠，老媽估計很晚回來，我還是一個人慢吞吞地溜達回去。
     心情鬱悶，就當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