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我還是又傻又二沒心沒肺的缺心眼小孩
    Chapter1
     鬧鍾還沒響，易老媽的聲音就響得震耳欲聾，吼得我腦仁疼。
     “阿言你怎麼還在賴床？開學第一天你還想翹課？？！”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心想著老媽天還沒亮呢，嚷那麼大聲這不是擾民麼，然後突然一個機靈想起來，寒假昨天過完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
     都怪昨天晚上又莫名其妙夢到了大灰狼，夢得我連鬧鍾聲都沒聽到。
     不過倒也奇怪，近兩年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此類的夢，畢竟這件事已經過了那麼久，我也長得差不多和當年的大灰狼一樣大了，每次夢見，也就沒有了懷念的感覺，反而覺得自己當年傻不拉幾的，沒事幹去爬什麼樹撞什麼馬蜂窩，害的那天被馬蜂蟄了好幾個包，回來第二天就發燒，受了好幾天罪，就差沒把當年站在下麵看好戲的大灰狼打一頓出氣。
     不過算了，好歹大灰狼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麼，易大爺我寬宏大量，得饒人處且饒人。
     夢什麼的就別去理他了，暫且放你一馬，我還是先掙紮著坐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臉吃早飯，在易老媽嘮嘮叨叨的聲音裏不忘照照鏡子。
     鏡子裏的這家夥，濃眉大眼身材標準，就是這頭發一直不長好，黑不黑黃不黃，咖啡色的像鳥巢，像個營養不良的黃毛小子，還有身高，這兩年喝牛奶打籃球蹦蹦跳跳用盡各種方法，才掙紮著攀上170這條線，可見我以前的身高是有多慘不忍睹。
     嗯，不過除開這兩點，長得還是有模有樣，起碼比當年的大灰狼正點多了。
     嘿，頭發麼，棕色是時尚嘛，有些人不還非得把頭發染成我現在這顏色，大爺我樂得省錢，至於身高嘛……雖然矮，可還是今年高一新生籃球隊的主力隊員，一開學我就得參加市高中籃球聯賽，按這運動量，再蹦躂兩年，還指不定有多高呢。
     沒事沒事，易大爺我男子氣概充足，前途無量。
     我滿意地對著鏡子笑笑，背上包和易老媽打了個招呼就飛速衝出家門。
     W中學和普通高中一樣，剛開學時一般都沒什麼事，上課也上不到重點，所有人心思都沒在學習上，易大爺我當然不會放過這最適合翹課的時候，今天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到學校書包一扔作業一交，就帶著那幫狐朋狗友翹課打籃球，荒廢了幾個星期，去練練手。
     易老大我在學校的人緣可是說一不二的，一聲令下，班裏的那群小嘍嘍們就圍了上來。
     “走！跟易老大打籃球去！”我大手一揮，不錯不錯，頗有黑幫老大的氣場。
     我那群狐朋狗友一個個都不是讀書的料，聽我這麼一喊馬上扔筆，捧著籃球蜂擁著過來，鬧著往教室外走。
     “易言！開學第一天你就翹課！”攔住我的是班長小姑娘徐靜靜。
     我斜了她一眼，心想你懂什麼，就因為是開學第一天才要翹課呢，以後幾天那群老師管得那麼緊，哪有機會給我翹？不過好男不跟女鬥，我擺出一副笑臉，和她說：
     “這不過兩天要籃球比賽麼，趁現在還沒上課，哥幾個先去看看場地，打鈴前保證回來！”
     小姑娘看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鍾上課，於是撲閃著大眼睛說：“那，可不許遲到了。”
     “絕對不遲到！”我信誓旦旦地保證，帶著哥幾個就往籃球場扯。
     哈這可是你自己放我們走的，要能乖乖回來爺還能姓易麼，走你的吧！
     可老天不賞眼，咱一群人跑到籃球場，卻被一把大鐵鎖堵在門外——開學第一天籃球場居然沒開門？難道學生開學門衛大叔不上班麼？笑話！
     我狠狠啐了一口這不敬業的門衛大叔，一邊想著難道要和班長說的那樣乖乖回教室？
     “阿言，我家那邊有個體育中心，籃球場天天開門，要不我們去那？”
     有好哥們提議，帶著你們出來的易老大不可能說回去就回去，看來就隻能這樣了。
     “那走，咱們去那個體育場！”
     “可是學校不會讓我們隨便出校門的吧？”
     “那阿言，你說該怎麼出去。”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易老大我說到底還是個好學生，平常翹課隻是小打小鬧在學校裏轉轉，還真沒考慮過跑到校外去。
     “翻牆唄。”又有人提議。
     好小子到底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啊？我橫了他一眼，算了不過建議提得不錯，大人不記小人過，采納！
     “那帶我們去那個地方吧！”
     幾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說的那個地方，說是圍牆的空隙，其實是那裏根本沒有圍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小樹叢，以及樹叢裏若隱若現的鐵絲網。
     “鑽到樹堆裏攀著鐵絲網就能出去，”帶頭的人說，“而且外麵的人看不見你，很保險，我試過好幾次。”
     噢這不是專供人翹課的福地麼！
     剛開學，老師們都還沒從寒假裏緩過來，大多數老師又去班級巡視了，能到這裏的人絕對少之又少，得，那麼好的機會不用的人是傻子，翻唄！
     不過我還是得裝模作樣一下，剛剛給那家夥出了太多次風頭，我得重新樹立下老大的威信。於是我雙手一攔，大義凜然地說：
     “你們先別動，萬一過了一寒假這邊給安上電網了，咱兄弟們受傷了可不好。”
     幾個人果然被我這一句話唬住了。
     “那麼這樣，你們在下麵幫易老大我把風，我先爬上去試試看！”
     幾個人聽信了我的話，信誓旦旦地說：
     “易老大你放心爬吧，我們在下麵看著有沒有巡邏老師，一來人就叫你躲起來！”
     “易老大你小心點，萬一這玩意真帶電傷了可不好。”
     “沒問題！”我覺得我的大男人氣概倍增，信心百倍摩拳擦掌地鑽進樹叢，掰著鐵絲網向上爬。
     鐵絲網當然沒帶電，就是裏外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枝，蹭得我癢嗖嗖的。幸好是冬天，還穿著棉襖，不然準被鉤得混身是傷，而且大爺我長得不高，沒有長手長腳阻礙反而輕盈了很多，噌噌噌地頂著一臉樹葉攀上最頂層，像隻原始森林剛出來的猴子。
     呸，我怎麼能這麼說自己，該掌嘴。
     總之矮矮的小樹叢被大爺我輕鬆解決，沒過幾分鍾我就看到頭頂的光線，三下五除二攀到鐵絲網頂端，不顧抹去臉上的滿臉灰和樹葉殘渣，騎在鐵絲網上得意洋洋地衝著下麵的幾個小的揮手。
     幾個哥們也在下麵跟著我起哄，嘖嘖，坐在高處看下麵的人感覺果然不一樣，像做了真的老大，就是爽，我都不舍得下去了。
     可是好戲沒持續多久，有人的臉色變了，衝著我指手畫腳。
     “易老大快下來，有人來了！”
     什麼？我還沉浸在睥睨眾生的得意中，沒聽清他說的話，就看見幾個人突然一片混亂，有人在衝我喊：
     “易老大，有老師，老師過來了，你快下來！”
     糟糕，這還得了，我急急忙忙想往下躥，卻發現我的腳不知什麼時候被盤虯的樹枝纏住，一時半會竟拔不出來。
     擦，這下糗大了。
     我也看到一個穿西裝的成年人正往這個方向走來，樣子越來越清晰，我坐得那麼高，他沒看見我才有鬼呢，哥們個個臉色驚慌，見我不下來，居然沒義氣地一哄而散，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這群混蛋，關鍵時刻一點也靠不住，我這老大光顧著出風頭，這下栽了，被老師看到，少不了得挨一個處分，說不定連參加高中聯賽的資格也沒了。
     真倒黴！我垂頭喪氣，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老師離我越來越近，心想著該怎麼解釋才好。
     可是隨著老師的接近，我突然發現，這家夥，怎麼看起來那麼麵熟？
     深灰色的西裝，不光沒配領帶，前胸的幾顆扣子還敞著，明明一副流氓的樣子，卻好死不死地帶著副斯文得要死的細框眼鏡，最重要的事，那顏色不正常的深灰色頭發，爺隻要看到一次就不會認錯。
     這貨不是今天早上害我沒聽見鬧鍾的家夥麼！
     他，他在這裏做老師？？！！
     還沒反應過來，那家夥就在我呆的樹叢下麵站定，用看珍惜動物的目光看著我，目光憐憫，笑得奸邪，簡直就是當年一動不動地看我被馬蜂群攻的翻版！
     何況我現在一頭灰塵和樹葉，頭發亂得像鳥巢，衣服幾處被刮破了，形象爛的一比，比七歲那年還要不如。
     過了幾年沒羞沒躁的生活，我第一次知道羞恥感這三個字該怎麼寫時，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沒形象地衝下麵的人吼道：
     “大灰狼，你看什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