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與茶(巫方篇)  建國高校戀曲之二 冬瓜與茶 第六十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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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阿茶回台後,許任涵傳來的簡訊幾乎沒有斷過,常常一放學就會收到她的訊息,時不時提到同學的男友每天下課都會在校門口等她一起回家,諸如此類的簡訊傳上三次,阿茶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放學閑下的時間特地從烏龍茶軍團脫隊,搭捷運從中正紀念堂趕到七張,再轉公車到景美女中。
    初次看到景美校園,他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校門口是水泥拱形搭建而成,校園內兩旁椰林屹立,西曬的陽光照曜下來,那光景彷佛置身熱帶夏威夷。
    他站在校門口向裏麵觀望了許久,經過他的景美學生都不禁往這特別的學生看上兩眼,這時他才發現身上這套製服太引人注目,悄悄往角落挪了幾步。
    放學接許任涵是一個身為男朋友的義務,隻要“男朋友”這個稱號還在身上,就有對許任涵好的責任。不過這個責任持續不久就宣告暫停,原因是教室布置比賽又開跑了。
    這學期隻剩下冬瓜和葉立帆兩人跟著他一起做布置,第一天阿茶看到自動留下的葉立帆還以為世界顛倒夕陽落到東邊去了。去年四人放學打鬧嘻笑,阿渣買了一堆食物的回憶都停留在那個時間點上,剪裁那棵楓樹也好像是前不久的事,阿茶心裏有點澀澀的,不免感到時光果然是個不斷往太空跑不等人的飛梭。
    布置時偶爾許瑞陽會進他們教室等葉立帆,不知哪條神經出問題,阿茶就是不想看到這一幕,尤其是當他們兩人在他麵前表現親密,摟抱、觸碰的互動都讓他無所適從。所以當許瑞陽一來,他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位子到冬瓜旁邊,如果那兩人傳出聲響,正在裁紙的他還是會頓一頓,低頭瞄幾眼,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好不容易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事物,相距幾張桌子的黑眸帶著一點困惑的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
    高二的課業比較繁重,教室布置阿茶的標準降低,負責剪剪貼貼出個樣子就好,葉立帆對美術沒有多少涉獵,隨便剪幾朵花也通過。最後一天,冬瓜晚上有班,教室裏隻剩葉立帆和阿茶,布置基本上大功告成,但阿茶左看右看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還是想得名?”葉立帆看他的目光還在布告欄上遊移,不禁出口詢問。
    “不是。”阿茶搖搖頭:“總覺得少了什麼。”
    葉立帆聳聳肩,提了書包就走,留下的人兒站在教室後麵良久,等到外頭路燈亮起,還是想不通。
    布置告一段落,阿茶又閑了幾天,中午看冬瓜還是泡麵,容忍度快到極限,正巧阿渣午餐時開玩笑說了一句:“茶老大我看你就每天帶兩個便當來,一個你吃,一個給冬瓜好了。”平常這人長舌總是吐不出有用的話,這天像是頭腦開竅,一句話給阿茶收獲良多。
    他回家後不敢讓母親知道,特地半夜兩三點爬起床,在廚房偷偷摸摸的切菜,翻箱倒櫃拿鹽巴小心翼翼不翻出一點聲響。因為時間有限,廚藝又不精,煮出來的便當阿茶看了兩眼,決定把兩個便當交換。到中午他把色香味俱全的便當給冬瓜,自己桌上的是前一晚煮出來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東西。
    冬瓜看到他又把便當讓給自己,臉色有點不悅:“我吃我的就好了,你吃你的。”
    “我媽說現在發育要多吃點,沒想到她就每天幫我準備兩個便當,我大概也吃不完,所以你就幫我吃一個吧。”阿茶故意把桌上的便當移遠一點,擔心被冬瓜看到兩個便當菜色天差地別。
    “無功不受祿,無德不受寵,我不接受。”冬瓜蓋上便當的鐵蓋,放回阿茶桌上。
    阿茶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又說:“你就吃到你爸媽回來為止,搞不好到時候我媽也不會做這麼多了。”
    冬瓜轉身麵對阿茶,臉上一片厲色:“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沒有為你做些甚麼,就算是一頓飯我也不值得收。”
    阿茶有點傷腦筋,冬瓜就像個孩子要又拐又騙才會順著自己的意,他靈光一閃開口:“那這便當算我賣你。”
    冬瓜臉色果然和緩一些,變得有點困惑:“賣我?”
    “一個便當賣二十元,一手交錢一手交便當,怎麼樣?”
    冬瓜歪頭想了想,好像覺得這樣的交易比較公平,才勉強的點頭答應,於是阿茶開始有了忙碌的半夜三更。
    中午隻要阿渣和段子班上沒其他的事,通常都會跑去跟阿茶他們聚在一起吃飯,兩人注意到阿茶時常精神不濟,常常笑稱他是不是晚上幹什麼去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他不打算跟別人坦承,所以這事隻有阿茶自己最清楚。
    葉立帆也會等許瑞陽來,留在教室吃午餐,如果是其他人留在教室很正常,但這人居然不是隔壁班找許瑞陽,而是叫他來自己教室吃飯,以平時每天下課都往許瑞陽那跑的人來說,這行為很詭異。
    所以阿茶就趁放學時調侃他:“你現在午餐居然會跟我們吃,真是見鬼了。”
    葉立帆的視線淡淡掠過阿茶,又看向別處不回話,反倒是冬瓜背起書包雀躍的說:“一定是大家一起吃很好吃。”
    阿茶不以為然,冬瓜又說:“我們六個人雖然個性都不同,可是聚在一起就是一個所向無敵的烏龍茶軍團,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阿茶的停住動作,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袋終於想通,迎刃而解。即使分班了,阿渣和段子還是不斷來他們班串門子,不是因為無聊,而是先前大家一起努力的經驗讓六個人已經習慣共同生活。友情將他們緊緊係在一起,已是個密不可分的團體,每個人在這中都有個重要的角色,缺一不可。
    “缺一不可……”阿茶看看冬瓜轉頭看了一眼葉立帆大叫說:“我知道少了什麼了!”
    說完就丟下書包往教室外麵跑,遺留冬瓜與葉立帆兩人麵麵相覷。
    阿茶一勁兒往明道樓跑,心理不斷呐喊希望那些東西還留著……
    沒過多久,阿茶氣喘籲籲回到班上,冬瓜先離開去上班,因為許瑞陽高二晚上有補習,教室裏葉立帆坐在位子上翹著二郎腿等他。
    阿茶手上拿著一些類似人形的剪紙,葉立帆靜靜坐在原位,看他要做甚麼。
    “這是冬瓜去年做的,你應該沒看過,裏麵也有你。”阿茶把雙麵膠貼上六枚小紙人背麵:“幸好學弟們沒有把它丟掉……”
    他先貼自己那張,低頭選出冬瓜貼在右邊,段子和阿渣也一起貼在右邊,到葉立帆時動作遲頓了幾秒,返回自己的左邊,毫不猶豫的貼上,許瑞陽跟著貼在葉立帆左邊。身後的人將他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阿茶轉過身滿意的對葉立帆說:“這才是最完美的布置,我一直想到底少了什麼,因為在以前教室看慣了這六個小紙人,剛剛冬瓜一提才想起來是少了我們六個人。”
    葉立帆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阿茶沒發現異樣背起書包說:“早點回家吧。”
    他走到門口,聽到低沉的嗓音在身後喚住他,轉頭就看到一雙幽暗深不見底的黑眸子盯著他瞧:“巫融你在想什麼?”
    阿茶定格在門口,疑惑地望著他。
    葉立帆的目光移往六個小紙人,他跟著一起往那裏看。他的紙人左邊是葉立帆,右邊是冬瓜,似乎知道剛才的疑問是什麼,但是阿茶依然回答不出來。
    以前他總在猜冬瓜在想什麼,或是想理解葉立帆這個人,結果最近他才發現原來最難理解的是自己,他在想什麼,真的回答不出來,有時候了解自己,比理解身旁的人更困難。
    所以他有些負氣的回答:“沒想什麼。”
    不願在教室多待,不顧教室裏的人,他快步走出高二教室的正誼樓,走過紅樓,經過蔣公像,疾步而行想將腦袋的思想落在後麵,但是拋棄得了雜亂的聲音,可以忘懷令人不舒服的情境,卻始終無法忽略如影隨形、難以理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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