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幾旁，燭光映襯著屠岸賈陰沉的可以滴水的臉。門外傳來聲音。“進來。”門被緩緩的打開，侍從進門，拱手：“屠岸大人，莊姬夫人已經找到。請問是不是該……”做了個斬殺的姿勢。屠岸賈搖頭：“不必，待我去見見她。”出門，從台階下。
    莊姬依舊是那副端莊美麗的樣子，即使因為被捕時的掙紮，發絲散亂看起來異常狼狽，但是卻更將她那種臨危不亂的大家閨秀的氣質現露無疑。“莊姬夫人，別來無恙啊。”揮袖示意身邊的人都退下。木門被緩緩的關上。隔絕了室內室外。
    “屠岸大人滅我趙氏一族還能說出如此的話真是無恥至極。”莊姬冷笑，絲毫不畏懼的直視其目。屠岸賈低低的笑，踱步在莊姬麵前坐下。“莊姬夫人這話說的可就大錯特錯了。你們趙家的殺了國君，滅門一事該是早就想到才是。”屠岸賈笑，絲毫不為莊姬的言辭有絲毫的不滿。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屠岸大人俘我來這裏，該不會簡單的敘舊情吧？”莊姬咬唇。“夫人還真是冰雪聰慧啊。”屠岸賈微笑。“孩子。”厲目掃過莊姬瞬間一顫的身子。“夫人，隻要你交出孩子。”指尖在檀木桌上輕輕的敲擊。那一聲一聲的敲擊聲卻是像石頭落進水裏在莊姬的心裏泛起巨大的漣漪。
    “孩子？以屠岸大人的本事，還要詢問我這個小女子？”莊姬目光遊離的亂飄，就是不敢再去看那嗜血一般的人。屠岸賈起身，走到莊姬麵前，捏住莊姬的下巴，目光直直的望進那閃躲的眼裏。“夫人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莊姬的心裏刹那間冰涼起來，左右思索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卻發現幾乎都不成立。屠岸賈鬆手，雙手背在身後，“夫人慢慢的想，也許夫人忘了將孩子放在哪裏了，不急的，我們慢慢想。”唇角那抹陰冷的笑容讓莊姬仍不住發顫。
    莊姬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那是趙朔在迎娶自己的時候。屠岸賈的眼光一直看著自己，曾經覺得是愛到恨的不甘，可是看他今日的表現，怕是並非如自己事後所想。放手一搏的抬頭，輕笑。
    “看來夫人果然是好記性，一會就記了起來啊，說，在那裏。”聲音努力的輕柔卻依舊掩飾不去那嗜血的眼光。“屠岸大人若是殺了我，趙朔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屠岸賈的身子頓時僵住。“夫人這話我可聽不懂了。”該死的女人竟然如此敏感。
    “屠岸大人可是當真不明白。”看見那一瞬間僵硬發現自己賭贏了，心裏一陣放鬆，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屠岸大人若是殺了我，終有一天趙朔會知道。縱然他不愛我入骨，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我還生了他的孩子，如果屠岸大人認為真的可以隻手遮天，那我倒是無所謂。”
    努力的去直視那冰冷的望向自己的視線，“趙朔已經死了，我殺了你他怎麼會知道……”“屠岸大人，”莊姬的聲音提高了一個調。
    “你當真不知我在說什麼？”微笑著打斷屠岸賈的否認。“屠岸大人一定要我說出來才可以明白我的話？外人看來屠岸大人是愛我才會與趙家不合，誰會知道屠岸大人其實是愛慕趙朔才是對我恨之入骨，世人縱然知曉屠岸大人恨我入骨，卻以為那是愛到至極的愛慕。怕是隻有我一人知道很我是因為我是趙朔的妻子，是因為屠岸大人愛著趙朔。世人無人知曉英勇冷酷的屠岸大人原來是個斷袖之人，什麼弑君之罪，那不過是一個理由。”
    頓了頓，又笑著說。“這個時候，趙朔一定被你藏在什麼地方？你怎麼會舍得殺了他，追逐了二十年的目光怎麼舍得讓他死去。所以屠岸大人還請三思。”唇間的那抹笑意愈加燦爛。“可惜，我也是今日才看出來。否則我定是不會接受趙家的提親。倒是讓屠岸大人……”後沒的話沒有說出來，心裏卻是笑著接下去“受委屈”了。
    “夫人……人太聰明是會死得很快的，你知道嗎？”屠岸賈陰笑。“我並非如此想，如今趙家全滅，我也會逃到遠遠的地方，你縱然是對趙朔做出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所以，何必讓自己的手上再粘上一個人的血，我相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屠岸大人自會兩害取其輕。”
    “我已經滅趙家全家，他又怎會再原諒我。”不再去計較莊姬的生死，莊姬舒了一口氣。“這我可給不了屠岸大人意見，畢竟龍陽之好不知他是否可以接受。但是，也許趙朔明白，才會匆匆和我完婚。畢竟婚禮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是很倉促的，而且他拒絕的婚前同你在嶽帆樓的進餐，不是嗎？”
    記憶一旦打開，便會發現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看來事情果然不是自己想得如此簡單。卻不知道這些話簡直要害死那此刻在密室裏昏死的趙朔。
    “看來屠岸還要多謝夫人指點啊。”俯身抬手，指尖繞過莊姬耳邊垂著的鬢發，“夫人長得真是美啊，也難怪趙朔單單隻看上夫人。”莊姬心裏一驚，輕顫。看見屠岸賈笑著後退，才將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去。
    “來人……送莊姬夫人出城。”背手的屠岸賈繼而又靠在莊姬夫人身邊。“但願你這次離開永遠不要在讓我看見，不然的話……”轉身走回案幾邊。看著莊姬的身影逐漸消失。算你命大，不過如果再讓我看見，到時候一定會取你性命。“屠岸大人……莊姬夫人？”侍從不解的看著那消失的女人。“讓她走。”屠岸賈笑，笑意卻並非到達眼底，想起那密室中人，冷哼一聲。
    趙朔，原來你竟然知道，不過敢逃避的你，膽子還真是夠大的啊。如今落到我手上，我寧可折斷你的翅膀蹂躪你一生一世，也不會再讓你踏出府邸半步，寧願叫你恨我一輩子也不能在讓你無所事事將我的一切丟在腦後。
    床上昏迷的修長身子一顫，看來對於即將到來一切他還並不知曉。月亮悄悄的掩在了翻滾的雲後，一切是暴風雨後的平靜安詳對於這個城，但是對於趙朔，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