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不聽話，明明就全身無力卻還是掙紮著爬起來了。隻是現在的我就想一隻病入膏肓的沒人理會的小狗趴在地上。地麵冰冷徹骨，我卻隻能趴在地上反用我的體溫去溫暖地麵。這一次我想暈過去，可是老天不願意可憐我，他就是要折磨我，想挑戰我的自尊。
    又燒綠袖把我抱到床上的。我一直很奇怪一個女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娘娘對不起，我沒有找到大夫。”我勉強笑一聲：“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綠袖卻要哭出來似的，急得直打轉。我兩眼發直地看著她笑，這個樣子，跟我的承歡很像呢。
    半晌她終於停下來坐到床沿上看著我：“娘娘，我先去把熬好的藥端來。”我依舊是笑，笑而不語。她起身走了，不多時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藥來。
    我向來討厭喝藥的，以前生病的時候，承歡為了哄我喝藥非要用盡十八般武藝不可。不過久而久之，承歡發現隻要用梨膏糖就可以哄到我，所以他總是會在袖子裏藏兩塊梨膏糖，一遇到突發狀況就拿梨膏糖來哄我，百試百靈。隻是如今，誰又會再來哄我？
    我一口氣喝完了藥，很苦，我微微皺了皺眉頭。現在不比以前，失去了承歡，我還是要活的吧？
    綠袖似乎對我的舉動很吃驚，隻緊鎖著眉頭看著我。我對著她淺笑，我相信我笑得很美。她一驚，也對我笑了笑，隻是這笑意太深，我一時竟然不能明白過來。天知道，我永遠也不會明白，直至我死的那一刻。
    “苦嗎？”她輕輕地說。“嗯，很苦。”我不知道我哪來的力氣回答她，全身酸疼，便躺下來閉了眼休息。
    綠袖又是淺笑一聲，趁我閉眼的時候從袖間拿出一塊梨膏糖放到我唇邊。“今天下午買的，還剩了一塊。”
    我驀地睜開眼，正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眸子。莫不是我的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我一定會把她的眼睛看成承歡的眼睛。我就著這個姿勢咬了一口，很甜，不苦，就像承歡買給我的一樣。
    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我終是忘不了他。有一隻手抹去了我的淚痕，我知道那是綠袖。我已經閉了眼睡覺，隻希望不要在夢裏遇到他，不然我怕我會沉溺於夢中不願醒來。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我跟一具空殼有什麼區別呢？
    原本以為我會就這樣死去，沒想到休息了兩天便好了。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我說我想去逛街，綠袖便拿了件披風給我披上陪我一起去。
    街上很熱鬧，叫賣聲此起彼伏。不過對於我來說最吸引我的隻有南街巷尾賣梨膏糖的那個鋪子。
    綠袖買了一大袋梨膏糖緊緊地抱在懷裏，說是我心裏不舒服的時候就吃一塊。我心裏似是湧上來一股暖流。
    難道上天還是眷顧我的，奪去了承歡又送來了綠袖？不，不可能，他們不一樣，永遠都不可能一樣，承歡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