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不完整的秘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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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不完整的秘密
月光,又給長安城,上了一層淡妝。
距離遇見九葉青至今,已有數日,這數日裏,納蘭羽當然沒有同九葉青在一起,他在城南開了間客房,時刻留意著是否有杜如風的消息。
九葉青已經繼續去準備他的賀禮去了,留在納蘭羽身邊的,隻有一個活蹦亂跳,吵得納蘭羽不知所措的賀蓉蓉。
自那日之後賀蓉蓉再也沒去找宇文欲沉了,而是不時同納蘭羽對對詩詞,當然,也同納蘭羽一起等著杜如風的消息。之前,她是同宇文欲沉一起看這江湖,聽這風月,如今,她便學著自己看江湖,自己嚐江湖中的新鮮,自己尋江湖中的樂子。
有人說從兩個人的稱呼,可以看出他們親不親密,雖然那日之後賀蓉蓉依舊稱呼納蘭羽為“納蘭羽”,但語氣之中,已融有柔情。而納蘭羽雖然像稱呼曾鐵牛與楊雨瀟這般稱呼她為“老賀”,但他心中知道,老賀並不老,非但不老,還美麗而耐看,更重要的,談吐之間,有時雖然刁蠻,卻別有才氣。
“納蘭羽,我聽見你肚子裏的酒蟲又在唱歌了。”賀蓉蓉出現在納蘭羽麵前,她每隻手上提著一壇酒,酒壇上邊的蓋子雖未打開,但是納蘭羽已經可以聞到酒香了。
月光靜靜地鋪在這客棧的房頂上,也鋪在納蘭羽與賀蓉蓉的臉上。
他們每夜都會在這兒喝喝小酒談談天,順道看看四周有什麼異動。
從這客棧的房頂,看到延綿不絕的屋頂被月光粉飾之後,納蘭羽忽然覺得這樣的遼闊和幽靜,也的確是適合美酒下肚的環境。
“老賀,還是你了解我。”納蘭羽笑道。
“你才老呢。”賀蓉蓉將一壇酒向納蘭羽拋去。
納蘭羽穩穩地接住了,然後掀開蓋子,美酒落肚。
就在這時,納蘭羽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屋頂,有人影在追逐。
納蘭羽示意賀蓉蓉要安靜,然後指了指遠處。
遠處的屋頂,跑在最前邊的是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從這處看去,因為距離的關係,不變男女。但納蘭羽認得出,那樣的身法,那樣的輕功,除了杜如風?天下間,還有誰能達到如此境界?
杜如風在密密麻麻多如海浪般的屋頂上飛奔,輕靈迅速如同林間鳥兒一般。
他杜如風身後緊緊跟著四個人,四個身影,從這處看去,亦是不便男女,但是納蘭羽竟覺得那四人的身法分外眼熟。這四人雖然輕功不及杜如風,但也依舊緊緊追在其後,相似追著獵物不放的狼群,絕不會任獵物逃走,亦不會主動放棄。
納蘭羽的心開始興奮起來,不是因為喝了酒,而是因為苦等了多日,終於要他等到了杜如風的消息。
納蘭羽原本正想放下酒壇,然後同賀蓉蓉一起,過去瞧瞧那邊的熱鬧。
就在這刻,納蘭羽忽然看到杜如風的身影不知道為何,忽然一緩,然後失去重心地摔往地麵,再然後消失在如海浪般起伏的屋頂的海洋中。
最後他身後的那四個身影帶著連納蘭羽與賀蓉蓉都能感覺得到的殺氣,也跳了下去,這一片屋頂上可以看見的遼闊雖然都沒有了他們的身影,但是他們的殺氣,依舊彌漫著,久久不散。
糟糕,看來杜如風看起來有麻煩了。納蘭羽心裏不由得暗道。
納蘭羽不能讓這好不容易才被他等到的線索就這麼消失,於是將手中酒遞給賀蓉蓉,“老賀,我得過去看看,若是我沒看錯,剛剛那摔下去的,便是杜如風。”
賀蓉蓉聽了也是一臉興奮,她如同孩子一般的笑著,“我也想瞧瞧這名動江湖的神偷,從未失手的神偷,究竟是什麼模樣。”賀蓉蓉自然還不知沈靖就是杜如風,杜如風就是沈靖一事。
然而納蘭羽竟止住了躍躍欲試的賀蓉蓉,“他身後那幾人功夫不弱,我擔心他遇到了麻煩,我這就去看看,你還是留在客棧裏等我,我找到他,便會將他帶回客棧裏。”納蘭羽知道一旦賀蓉蓉感興趣的東西,她便會想方設法地去接近,而如今若真如納蘭羽所推測,杜如風遇上了麻煩,帶著賀蓉蓉去隻怕連累了賀蓉蓉一起。
他實在不想令她涉險了,所以還是好意將她勸回客棧。
看著納蘭羽眼中的擔心,賀蓉蓉雖然嘴上不快,但是心中並未怪他,“這樣也好,抓賊這種事怎能讓本小姐親力親為呢?納蘭羽你給我小心一點,別跟丟了賊還惹事上身啊,我這就回去。”賀蓉蓉的話語雖然總是那麼的愛麵子,但她的善解人意也藏在了她的字句之中。
賀蓉蓉明白,納蘭羽這樣,是不願自己冒險,因為他眼中的溫柔,已經將他未曾說出的話,都說了。
納蘭羽感覺心裏一輕,那種被人理解被人關心的愉悅,立刻化成笑容在他臉上蕩漾開來。
納蘭羽一運輕功,他的身影仿佛是這月下最美麗的字句,瀟灑地,跳躍在這寧靜的文章裏,然後消失在賀蓉蓉凝望的視線中。
且說身著夜行衣的杜如風在月光下如風般飛掠。
卻不知為何忽然感覺到小腿一涼,然後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痛。
杜如風本能地向小腿處看去,隻見自己的小腿處已都是血跡,再回頭看,剛剛自己踏過的地方,還有著劍氣的劃痕,看來他身後的那四人,要追上他,是遲早的事了。
就在這杜如風思索的瞬間,他的身形已經一緩,這一緩的片刻,身後的四人已經追了上來,然後四人四劍已經毫不留情地刺向杜如風的心口,咽喉,眉間一擊腹部。
杜如風腿上已經帶傷,如何敢力敵?於是向後一退,卻正好踏了個空,跌往地下。
若是杜如風還未受傷,此時定可以另一腳一用力,接著跌落之勢一改方向,定然又逃了開去,而如今,他重重地摔了個狗啃泥。
杜如風正想爬起,然後再想方法逃開,但沒等他站起,他胸口已感覺到一陣悶疼!原來是那四人已經追了上來,還不忘一腳向杜如風踢去!這一腳可不輕,杜如風感覺胸口一陣悶疼之後,一口鮮血也已經從他嘴角流出。
那四人在月光下慢慢地走近杜如風,對她們來說,折磨人這件事不是什麼苦差,而是一種享受。而這種以折磨人為享受的表情,居然出現在四位女子的臉上,四位絕美女子的臉上。
原本女子的臉上不是應該隻有沉溺於幸福的喜悅和被相思所憔悴的傷感嗎?為何如此漂亮的臉蛋在折磨起人來,才越發的容光煥發呢?
這四名女子分別著青、紅、黃、白的長裙,這四人腰間皆佩劍。這四名女劍客不是別人,正是花嫦在身邊春、夏、秋、冬四名侍女!
“杜如風,別掙紮了,你越是掙紮,我們的春姐姐越是舍不得你那麼快死。”身著紅衣的夏兒媚笑道。
“夏兒,你別嚇著了他,我倒是要瞧瞧,這杜如風究竟長得如何,武林之中,似乎還沒有人瞧過杜如風的真麵目呢。”身著青衣的春兒玩弄著手中的細劍,慢慢走向杜如風。
“你們小姐的事,真的不是我幹的。”杜如風捂著胸口站了起來。
“有哪個賊會告訴眾人,他是賊呢?”秋兒輕蔑地一笑。
“我們還不知上哪兒去找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白衣的冬兒說道。
“我跟著你們隻是想知道你們有沒有花姑娘的線索,我好還自己清白之身。”杜如風已經感覺到殺氣從這四人身上不斷地襲來。
“不管是不是你幹的,隻怕今晚之後,就再也沒有杜如風這個人了,從今之後風雲十人,也將變為九人了。”春兒斬釘截鐵地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非要置我於死地?”杜如風的手心已滿是汗珠,若是未受傷之前,杜如風自然不會擔心,而如今,隻怕。。。。。。
“你知道了我們小姐的秘密,又是擄去我們小姐之人,我們如何能留你?你放心,我的劍氣既然能夠傷到輕功卓絕的你,可見也不慢,所以死在我的劍下,應該不會太痛苦。”春兒說著,得意地笑了。
原來剛剛從背後偷襲刺傷杜如風那一劍,是拜春兒所賜。
春兒這話音才落,她們四個人已將杜如風圍住,看來杜如風已經在劫難逃。
世上絕沒有人會坐以待斃,絕沒有,所以杜如風自然也不會甘心受死,於是他忍著疼痛,雙腳在地上一點,輕盈的身法又已經施展開來。雖然已經帶傷在身,但運起輕功來的杜如風依舊像是水中魚,靈活地一動,整個人便快速地越過四人,向高處躍去。
冬兒最先出手了,她白色的身影在杜如風還未逃開她們所圍成的圈子之時,已經飛舞起來,她的細劍,也隨著她的舞姿揮舞開來。劍氣如冬風,不留縫隙地吹向杜如風!
杜如風不敢怠慢,他真氣一動,已經硬著頭皮施展著“破風腿法”迎了過去。杜如風這長腿一掃,腿勁如氣柱,一掃便打在冬風之上。
冬風稍緩,杜如風便乘著這間隙,遊魚一般地從冬兒劍氣中溜了出去。
夏兒見勢不妙,也拔劍來助,劍光化作夏雨,紛紛地在月下蔓延。
此時的杜如風已近屋簷,麵對密密麻麻的劍氣,他右腳一蹬,蹬在屋簷之上,然後整個人又向地麵衝來,而這時夏雨已經打在屋簷上,原本精巧的飛簷早已麵目全非。
杜如風這一蹬一氣嗬成,他在接近地麵的一瞬,左腳又忍疼一點,杜如風整個人便換了方向,飛向街道另一邊的房簷。
“哪裏跑?”秋兒見杜如風甩開冬兒與夏兒,自己也抽劍入戰局。
秋兒劍氣如秋葉,荒涼而蕭索,帶著殺氣,那秋葉紛紛卷向杜如風。
在秋兒出手的一瞬,春兒也出手了,劍氣如春草,帶著壓抑不了的生命力,向杜如風圍去!
杜如風長腿回旋一掃,腿勁向四周鋪開,想要蕩開秋葉,壓下春草。
春草在風中飛,秋葉也在風中飛。
秋兒與春兒被杜如風的腿勁一震,皆推開幾步。
杜如風更是不好受,一些秋葉與春草已經透過他的腿勁,自然,也透過他的身體。杜如風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隻是這一次,他似乎看見了,閻王再對他招手了。
“杜如風,帶著你知道的的秘密,去見閻王吧。”春兒手中劍一提,如細細青草,在風中向杜如風飄去。
杜如風已經閉上了眼睛,享受這死前最後的寧靜。
然而寒風起,春草飄零,劍氣散無形。
一個冰盾,擋在杜如風身前,納蘭羽終於來了,帶著絲絲森寒,出現在月下。
“我還以為是冰梓梓來了,沒想到來的是你。”杜如風感到周身的寒氣,不由得睜開了眼。
“就算是冰梓梓來了也不要緊,我總有辦法讓她不殺你。”納蘭羽笑得很自信。
就連杜如風這樣的男人,看著納蘭羽這樣自信的笑,都安心不少,何況是女人呢?
“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那現在呢?”杜如風問道。
納蘭羽依舊在笑,隻是他笑容中的自信,竟衰減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