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玩火燒身
    長安城。
    厚而高大地城牆，雄偉地框住了那一片一望無垠的繁華。
    盡管已經入夜，而這長安城地街道之上，仍舊是人聲鼎沸。這兒似乎是一個黑暗不會光臨的國度，各色的霓燈，已將條條大道照得通明。
    人漫步其中，便覺得自己如彙入浩瀚海洋中的一滴水，如此微不足道。
    不睹皇都壯，安知天子尊？
    賀蓉蓉與納蘭羽親手安葬了小碧小紅的屍體，然後返回長安城中。
    賀蓉蓉領著納蘭羽徘徊在這仿佛不會休止的熱鬧裏。
    這熱鬧似乎把納蘭羽心中的愁慮，還有離開好友的那種悲傷，還有身處異鄉的孤獨稀釋了許多。
    就在納蘭羽享受這這種繁華時，他感覺到一路上沒停過嘴巴的賀蓉蓉忽然變得很安靜了。
    賀蓉蓉看著那街角的燈火闌珊處。
    那兩個紅色的身影在這繁華裏是如此相襯，如此顯眼，如此惹人嫉妒，如此讓人不安。賀蓉蓉的心像似比死在犬妖手下還有難受。
    宇文欲沉眯著眼笑，原本不大的眼睛彎得更加迷人，謝子瑩也在笑，笑得如此自然，笑得如此迷人。
    納蘭羽看這賀蓉蓉緊鎖的眉頭也已經猜到了八九分，他除了沉默，能做的也還隻是沉默，隻是沉默之餘，心中對賀蓉蓉看著宇文欲沉癡癡的神態，還是有些羨慕。
    宇文欲沉與謝子瑩陶醉在彼此的笑容中，並不曉得賀蓉蓉與納蘭羽就在身邊。
    賀蓉蓉深吸一口氣，然後拉著納蘭羽的手走了過去。
    納蘭羽竟沒想過會被她拉著手，於是刹那之間，臉色已然緋紅。
    “在這兒遊街嬉戲呢，難怪連我被惡靈犬妖擄去都不顧了。”賀蓉蓉這話帶著濃濃的醋意，就連旁人也都輕易地察覺了。
    宇文欲沉從謝子瑩的笑容中回過神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納蘭兄，原來你也在這，自仁義山莊一別，我們已經許久未見了。”宇文欲沉原本不打算理會賀蓉蓉的，但是看到了身邊的納蘭羽，不由得趕緊抱拳行禮。
    “納蘭公子別來無恙。”謝子瑩笑著說道。
    納蘭羽點頭行禮，亦將剛剛賀蓉蓉所遭遇之事全盤托出。
    在納蘭羽將這事一一道來之時，宇文欲沉雖認真聽，但臉上依舊不帶有憂心之色。“好在納蘭兄幾時出現，救了蓉兒，也為天下除一大害，在下欽佩不已。”宇文欲沉道。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又回到謝子瑩身上，像極了出去覓食的鳥兒，終歸會歸巢。
    賀蓉蓉看他這一臉的不在乎，心中頓時惱怒，“羽，這次真的謝謝你了，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經難逃魔掌了。”賀蓉蓉說著，便往納蘭羽臉上親去。
    賀蓉蓉並不是因為答謝而表達出的好意，隻是她的的確確想看看，自己在宇文欲沉麵前與別人如此親密，他會不會。。。。。。
    納蘭羽的臉更紅了，他竟呆在那而不知所措了！
    而宇文欲沉臉上依舊蕩漾著不曾平息的笑容，“納蘭兄，有你在蓉兒身邊，我這個從小陪她長大的朋友便放心了，我和子瑩還要再逛逛，便不打擾你們了。”宇文欲沉笑著便與納蘭羽和賀蓉蓉道別了。
    兩個紅色的身影便這麼，消失在人海之中。
    從小到大的朋友？原來自己在他心中僅此而已？賀蓉蓉的心已如一塊磐石，落入深邃的海中，越沉越深。
    一夜無言，一夜皆是淚。淚水落在納蘭羽的衣衫上，已經濕了一大片。
    納蘭羽便是這麼陪著賀蓉蓉坐在客棧的屋頂，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看著閃爍的群星，沉默著，沉默著聽她哭了又停，停了又哭。
    也不知多久，賀蓉蓉終於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若是賀蓉蓉對自己，也能如對宇文兄一般癡情，那麼，就算是為她做什麼，也都願意吧？納蘭羽心中暗道。。。。。。
    天終於亮了，賀蓉蓉從掙紮著從地平線上脫穎而出的陽光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她本就不是容易服輸的人，她要繼續努力，她的確不信自己贏不了謝子瑩。所以，她依舊還要呆在納蘭羽身邊。
    “今天有什麼打算呢？”賀蓉蓉問道。
    納蘭羽不是先答了賀蓉蓉的話，而是先問了她，“你沒事了嗎？”
    賀蓉蓉被納蘭羽這麼一關心，原本平複了的情緒，又開始略有波瀾，但她依舊強忍著說道，“沒事了。”
    “我打算去找一找車騎將軍衛青，你知道衛府怎麼走吧？”納蘭羽想起身上“兵力守備圖”一事，便決定先了卻薛無名的心事。
    “這怎麼會難得倒本小姐呢？你隨我來，車騎將軍雖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在這長安之中，還沒有本小姐不知道的地方，更何況是如此名人之所呢？”賀蓉蓉說著，一個翻身，從屋頂躍下。
    兩人一路走著，到到一處豪門之前方才停下。
    報了姓名之後，那守門的侍衛居然真的去通報了。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衛將軍居然答應接見他們了。
    在進入衛府之前，賀蓉蓉不由得讚歎，“早就聽聞衛將軍雖然身處高位，但是卻謙讓仁和，尊敬賢才，雖然身處朝廷之中，但是對於江湖中事，也頗為關心。”
    若不是如此，隻怕想納蘭羽這等江湖中的小角色，是根本不可能見到如此高官的。
    納蘭羽難得聽到賀蓉蓉口中這麼稱讚一個人，再加上父親與薛無名又都希望“兵力守備圖”交到他手上，自然對他更加敬仰了。
    一位管家領著納蘭羽與賀蓉蓉走過那精巧別致的回廊，走過古物滿堂的正殿，來到衛府的習武場邊上。
    習武場旁的一個高台，高台上一名身材魁梧，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男子正看著練武場上衛府侍衛的操練。
    那人腰間懸寶劍，雙眉亦如劍，高挺的鼻梁，眉宇間浩然有正氣。
    納蘭羽看到這人便聯想起衛青二字，如此魁梧俊朗之人，除了他還有誰能配得起這二字？就好像看到神龍絕不會以為它是長著四肢的蛇！
    衛青看到納蘭羽與賀蓉蓉向高台處走來，臉上的嚴肅頓時化為笑臉，“納蘭少俠與賀家千金來訪，衛某真是倍感榮幸。坐，上坐，坐下之後我們再談。”衛青爽快地笑著，這樣的笑容讓人頓忘那種第一次見麵時的陌生之感。
    納蘭羽忽然覺得眼前人是如此值得信任，難怪父親與薛無名前輩都要將“兵力守備圖”交到他手裏，也隻有交到他手裏，這大漢的江山社稷，才能令人放心。
    三人在高台處坐定。
    原來高台之上，竟比想象之中寬得多，不單寬，還擺放著石製的桌椅，石桌上，還擺著茶具。
    衛青親自為納蘭羽與賀蓉蓉道上茶水。
    “納蘭少俠的名頭，在這江湖之中，已是響當當的，不知納蘭少俠是因為何事來找衛某？”衛青將茶杯遞給納蘭羽。
    納蘭羽謙虛地接過茶杯，“不知道將軍可聽過匈奴之人成立的幫派，殺界？”
    “以殺為界，以殺立界，這是個及其凶狠的，崇尚武力的匈奴幫派，不得不承認，他們在大漢疆域之內的活動，無疑都是為了削弱大漢，好讓他們的民族有機可乘。”衛青談起這個幫派來，神色凝重不少。
    看來衛青對於江湖中事所知不少。
    “納蘭少俠這一趟來，可是為了殺界之事？是否是知道這個幫派的一些事情？”衛青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這卻關係這大漢與匈奴之事，他便不由得擔心道。
    納蘭羽點點頭，正欲將殺界欲奪“兵力守備圖”、與妖界司徒家聯合、雒陽之亂等陰謀一一告訴衛青，但這時候，又有管家來到衛青耳邊悄悄說了些話語。
    “二位稍等片刻，待我為二位引薦一位也是深具俠義之心的人，咱們再一起談論此事。”說罷，衛青整了整衣衫，便下了高台。
    看著衛將軍如此尊敬的樣子，要接見的人物，定然大有來頭，這不由得讓納蘭羽與賀蓉蓉更加好奇。
    半晌，衛青便領著一人上到高台處。
    那人身著皮甲，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他昂首挺胸地走在衛青身邊，卻絲毫沒有被衛青所散發的光芒與氣質淹沒。
    這人不就是司徒暗嗎？
    這讓納蘭羽連茶杯都拿不穩了！
    司徒暗也是這時看到了納蘭羽正坐在這石桌旁，雖然他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但是他卻也對著納蘭羽意味深長的笑笑。
    司徒暗與納蘭羽在雒陽城外的古塔曾有過一麵之緣，在雒陽之亂時，納蘭羽也注意到用卑劣手段獲取民心的司徒暗，隻是那時司徒暗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幾人。
    而賀蓉蓉沒有見過司徒暗，所以依舊表現得如此自然。
    這司徒暗為何會與衛青走得如此之近？殺界早已與司徒家聯盟，如此一來，若是將“兵力守備圖”送至衛青手裏，豈不是將這大漢江山送至別人虎口一般？
    納蘭羽的手心已經滿是汗珠。他雖然知道衛青是忠貞的愛國誌士，但是身邊有著這麼一位敵人，對於他的安危，對於大漢的安危已不再是一點點了！
    難道，連衛青也都被司徒暗的外表所孟惑？
    他該怎麼辦？若是當場揭穿，自己又沒有確鑿的證據，況且看著衛青同司徒暗交談時親密的樣子，自己反倒是落了離間之嫌。
    若是不說穿，讓司徒暗一直同衛青保持著這樣的關係，不知又有多少大漢的機密被他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