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為悅己者容
    冰梓梓一路向西。
    她要去的地方，是西土。
    她要找得不是管束著西土的西王母，而是西王母三隻青鳥之一的少鵹。
    因為天狐告訴她，少鵹的真元正好也是至陰至寒之物，若是她願相助，借其真元幫著冰梓梓的真元重鑄真氣，那麼冰梓梓恢複原本的美貌，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少鵹屬神界，又豈會乖乖地相幫於冰梓梓這冰妖？
    這一行，不用天狐所說，冰梓梓也知道其中不易。
    然而還有什麼能阻擋她為悅己者容然而帶著曾經的美，重歸心儀人的身邊呢？
    絕沒有，人不能，妖不能，神亦不能！
    冰梓梓日夜兼程，除了休息與進食的時間，她都在趕路。
    當她到達昆侖山腳下，她已經記不清累壞了幾匹馬兒，花了多少個晝夜。
    據說從昆侖山一直走，便能到達西王母所居住的昆侖仙境。
    冰梓梓向昆侖山走去，踏著堅決地步伐，邁向她的希望。
    漸漸接近積雪的山巔之時，冰梓梓看到，那濃聚在山巔的白霧之中，竟有著一排階梯直上雲霄。那石梯懸浮在半空之中，隱沒於白霧之間。
    冰梓梓知道，順著那石梯，必將能到達西王母的昆侖仙境。
    也是在這時候，她看見了瑤池。
    昆侖仙境中玉山上流下一股甘冽的清泉，流至山下彙聚而成的湖泊便是瑤池。
    西王母身旁有著三隻青鳥。
    一曰大鵹，二曰少鵹，三曰青鳥。
    相傳大鵹負責每日從山下銜來各種美味果品，供西王母享用；少鵹每日用玉杯盛來瑤池的水，供西王母飲用，青鳥則是專門為西王母傳遞書信的信使。
    冰梓梓心中不由得暗想，若是要尋到少鵹，不如就這麼守著瑤池。何必上那仙界之地呢？
    繞山而行，冰梓梓終於到了瑤池邊上。
    瑤池如美玉，靜靜地躺在眾山的懷抱中，倒映這蔚藍的天，雪白的雲。
    這兒的寧靜可以讓人忘卻世間的紛爭，忘記塵世的功名，讓人覺得這兒是一個適合隱居的世外桃源。
    若是能淡忘江湖，與他長居於此也是不錯的。冰梓梓不由得又想起了納蘭羽。
    還未來得及讓想象繼續沉澱在無邊無際的快樂中，還未來得及讓幻想在這寧靜的國度任意馳騁，一些動靜惹來了冰梓梓的注意。
    一道流雲劃破了天空的蔚藍，直直向瑤池奔來。
    流雲之上，一個女子身著青衣，手持玉杯，她黑色的長發隨風飛揚。陽光流過她的肌膚，如同清澈的泉水滑過白皙的大理石。
    女子手持玉杯駕著流雲在瑤池邊上一晃，然後輕飄到瑤池中間，用玉杯輕輕舀起一杯瑤池之水。
    冰梓梓可以肯定，她便是少鵹。
    因為也隻有少鵹能夠拿著玉杯憑借仙術替西王母來取瑤池之水。
    待少鵹正欲離去，忽然聽見有人大喊“上仙少鵹請止步。”
    少鵹千百年來一直循環著這替西王母送去瑤池之水的事務，卻從未有凡人能看得到她，並叫住她。這喊話之人究竟是何人？
    好奇之下，不由得讓少鵹循聲望去。
    白衣如雪的少女站在瑤池邊上，剛剛的話，似乎是她所喊。
    少鵹駕著流雲靠近，卻才發現白衣女子體態優美，氣度非凡，唯獨那臉上的容顏卻與全身的美極其不符。
    “你可知神妖不兩立，為何又偏偏來到這兒把我叫住？”顯然少鵹看出了冰梓梓身上隱隱透出的妖氣。
    “我千裏迢迢而來，是為了一件事有求於上仙。”冰梓梓半跪在流雲前，誠懇地說道。
    也是這時冰梓梓才看清少鵹的樣子，少鵹雖白皙，但是看起來卻已到中旬，總有人說仙不會老，是不是千百年以來，她都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呢？
    “你屬妖類，我屬仙界，兩族本就毫無瓜葛，你何必自討沒趣？”少鵹說著正欲離去。
    眼見能恢複自己容貌的希望正欲流走，冰梓梓不禁失聲懇求，“求求你，隻要你的一個舉手之勞，就可以改變我的一生，隻要你幫了我，我會感激不盡，就算你有什麼要求，有什麼希望，我都盡自己平生之力去完成。”冰梓梓從沒想過，自己會軟著口氣同別人說出這樣的話語，盡管身前的人不是人，而是仙。
    是為了納蘭羽，她變了，還是為了容貌，她變了？她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原本正欲離開的少鵹果然止住了流雲。
    舉手之勞便可以換的別人的言聽計從，盡管那個人非己族類，但是這個誘惑還是容易讓人遐想的。
    於是少鵹便好奇地問道，“我能幫你什麼？”
    “我的真元同上仙的一樣，亦是至陰至寒之物，不久前被歹人所傷，真元受創，原本的容姿一概被毀，小妖是想借上仙真元的陰寒之氣，替小妖的真元凝元聚氣，好恢複往日容姿。”冰梓梓竟也坦誠，將心中所想全盤道出。
    冰梓梓說罷，不由得思索，思索少鵹會不會猶豫，她若是猶豫自己又要如何打動於她。。。。。。
    “想來你曾經的容姿定是不凡，不然也不會配得上這樣的身姿和氣度，你這樣做是否是為了一個情字？”想不到少鵹竟會這樣問道。
    冰梓梓默默地點頭，她忽然覺得眼前微笑著的少鵹竟不像個高高在上居高臨下俯視一切的仙人，更像是能同她分享快樂與愁苦的閨蜜。她那種笑容親切地讓人將所有戒心統統自己卸下，然後交心地能將所有的心事傾述於她。
    還未等冰梓梓再開口，那少鵹卻先爽快地答道，“可憐的姑娘，那我便助你一次，讓你重得美貌。”說罷，少鵹左手拿穩玉杯，右手向前一伸，然後口中吐出個白球，白球輕輕飄到少鵹右手的掌心上方，然後靜止不動。
    那顆白色的小球不斷地閃著亮光，它透出的森森寒氣讓四周的溫度不由得降了些。
    “這是我的內丹，也是你口中所說的真元，你將它服入口中，我自會運功幫你凝元聚氣。”說罷，少鵹手一招，那顆白球慢慢向冰梓梓飛來。
    雖然冰梓梓心裏早已興高采烈，但是表麵上卻平靜依舊，她害怕她的一得意，便會招惹這好心的仙子，反悔而去。所以她得格外地小心，即使麵對這樣容易得來的希望，她也是這樣謹慎小心。
    冰梓梓將少鵹的真元吞入口中。那絲絲透出的涼氣讓她身心舒暢。她閉上眼，享受著從出生以來，一直喜愛的冰冷和寒意。
    冰梓梓已經感覺到少鵹在運功，感覺到寒氣在體內聚集，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膚在愈合，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中，依舊跳著青春地，容易沸騰的熱血，更感覺到她期待著的幸福，已經離她不遠。
    “果然美，就連我這做神仙的都不免嫉妒了。”耳邊傳來少鵹的聲音。
    冰梓梓興奮地睜開眼，然後跑至瑤池邊，把目光投向平靜地水麵。
    她的美完好如初，再加上上了愛情的妝，更讓她的氣色，看起來更迷人。
    愛情真是奇怪的良方，能讓人美得勝過往昔，也能讓人比從前落魄。。。。。。
    “多謝上仙相助，小妖感激不盡，若是上仙有需要，小妖定當竭盡全力。”冰梓梓說罷，正欲勸少鵹將自己的真元取出。
    誰知那少鵹竟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冰梓梓笑。
    “上仙是不是現在就有什麼吩咐？”冰梓梓雖然不習慣說話對人畢恭畢敬，但是出於感激，她依舊忍著自己的性子。
    “你真聰明，像你這樣既聰明又美麗的女子，真是尤物啊。”少鵹道。
    冰梓梓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話。
    那少鵹圍著冰梓梓打量，然後親切地說道，“是不是我要你做什麼，隻要你能辦到，都會為我辦？”
    冰梓梓不假思索，想著剛才少鵹豪爽地樣子，自己也豪爽地回答道，“當然。”
    聽了冰梓梓的話，那少鵹笑得更開心了，“我要你成為我身體裏的一部分。”
    “什麼？”冰梓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喜歡你的美，我需要你的美成為我的美，我需要你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你明白了嗎？”少鵹的笑忽然變得有些扭曲。
    冰梓梓原本還覺得眼前人親切如閨蜜般，如今看來，卻比妖類還要險惡。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冰梓梓實在不明白，為何這眼前剛剛看起來還親切無比之人，如今卻有如隔了崇山？
    “這個要求未免太過無禮，況且，你別忘了，你的真元在我的體內。”冰梓梓笑道。
    那少鵹卻一點沒有畏懼，隻是淡淡地道，“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替你恢複了容顏，你答應我的，你卻食言，你還好意思再說什麼？”少鵹也看了看平靜的瑤池水麵，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容顏，比起眼前的女子，雖說不上是天壤之別，卻也可以定論為相差甚遠。
    “不要以為施了恩惠，便可以主宰別人的一切，縱然是神，也不可以。”冰梓梓已經按耐不住，她那我我行我素的的作風依舊是強壓不住的。
    “縱然我想要你的美，縱然我是錯的，你又能奈我何？”少鵹笑道。
    冰梓梓真元已經恢複，又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於是殺氣四溢。
    “切莫忘了，你的真元還在我體內。”冰梓梓依舊念在少鵹對自己有恩，不願先動手。
    “那你便試試將它據為己有啊？我是不怎麼需要它的。”少鵹挑釁道。
    這樣的挑釁對冰梓梓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
    她真恨不得給這個自以為是的少鵹一點顏色看看。於是冰梓梓催動真氣，企圖將少鵹的真元據為己有。
    兩者皆是至陰至寒之物，冰梓梓將寒氣催至巔峰，準備凍結這份屬於她的勝利。
    然而奇怪的是，她越是運勁，那從真元中透出的寒氣便一次一次地襲遍她全身。而且一次比一次寒冷，一次比一次刺骨。
    “怎麼會？怎麼會？”從來都未曾畏懼過寒冷的冰梓梓如今竟覺得寒冷是那麼陌生，那麼恐怖。。。。。。
    “你什麼時候看見麻雀能吞得了老鷹？不自量力，慢慢地等著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吧，等到你全身被我真元中的寒氣所凍結，你便已是我真元中的一部分了，到時候你的美，也就是我的美了。”少鵹在冰梓梓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欣賞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冰梓梓忽然覺得很無助，她孤身在這別人的地盤上，以微不足道地力量想要逃離這裏，好比魚兒像脫離海洋，樹木想掙脫地麵。
    但是她不可以放棄，連她自己都放棄了，那麼她就會如同融化的冰雪，沒人記得她來過這兒，消失在這兒了。他呢？他會知道自己已經消失了嗎？還是為了尋找他父親的消息已經忘了這個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