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木美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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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看到的卻是,那飄忽如鬼魅,虛渺如霧氣的身法,在人影群中穿梭閃躲。原以為能抓住納蘭羽的手,卻無緣無故落空了;算準了角度,向納蘭羽奮撲而去的身軀,竟也撞在自己人身上。。。。。。
隨後緊接著一片落水聲,原來是納蘭羽在閃避之時,順勢將那些家丁推入江中。
“還不舍得出手嗎?那我可要先動手了。”南宮浩站在納蘭羽麵前,喝道。
然而納蘭羽臉上之時輕描淡寫的一縷淺笑。
這種不在意的淺笑無疑是對習武之人最大的諷刺,更是一種蔑視,好比一個頻繁勸酒的人遭遇別人固執的拒絕,好比一個豪賭之徒受到賭家一味地相拒,那種難受,是旗鼓相當的。
但冰梓梓卻忽然覺得納蘭羽的淺笑很迷人,有點壞壞的弧度,有點淡淡的苦。
納蘭羽當然是有苦難言,畢竟,自己會的隻是身法,若真和高手過起招來,畢竟吃虧。納蘭羽真的十分懊悔,懊悔當初沒有認真學習功夫,否則這個時候,他一定也能幫得上忙的。
但是懊悔並不能阻止南宮浩憤怒的拳頭。
南宮浩紮馬運功,他身畔,竟似變了戲法一般,忽然多出兩條手臂來。
“六臂拳?”納蘭羽手心已滿是冷汗。畢竟三頭六臂的家夥,自己隻是在神話傳說中聽過。如今南宮浩的六臂,是雙手揮動太快而令人產生的錯覺,還是什麼別的妖法?納蘭羽不知道。
狂喝聲中,南宮浩已向納蘭羽擊出一拳,這一拳,霸道剛猛,有山崩地裂之勢!相比之下,黃天成的拳勁在南宮浩麵前竟如同三歲孩童。
但吳花與周子茉皆被困住,納蘭羽隻能隻身麵對這武林一流好手的南宮浩。
閃,納蘭羽除了閃,也隻能是閃,隻會是閃。他身影晃動如風中搖擺不定的燭火,抖動間,已經錯開南宮浩的拳勢!
但得意的神奇卻才在南宮浩臉上化開。
南宮浩要打的,本不是納蘭羽,在家丁撲去時,他早就注意到納蘭羽的身法詭異多變,若是硬拚,自然吃力不討好,於是他拳震石地!
再猜不透的身法,總是腳走出來的,再輕巧的腳,也都是踩在地上,才能邁開離奇的步。
若是沒有了地,就算再靈巧的腳,也都施展不出迷離的步伐。
這個道理南宮浩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這一拳,要打的不是納蘭羽,而是納蘭羽他在的石板上!所以拳勢忽然一變,轉打石地之上。
納蘭羽並沒有踏空,也沒有被南宮浩的六臂給捉住。因為南宮浩變招的瞬間,納蘭羽的身法也在變,也就剛好,閃開了亭子裏被洞穿的石地!
南宮浩不做休息,六臂連連揮拳!六拳霸道的拳勁封住了納蘭羽身邊的任何退路!
但主位之後還有屏風!
麵對納蘭羽的南宮浩除非有著隔山打牛的本事,否則他怎麼樣也斷不了花嫦在來時走過的那路!
所以納蘭羽急退,急退至屏風之後。
南宮浩繼續搶攻,他躍至半空,又閃電般,轟出數十拳!
這數十拳打的都不是納蘭羽,而是花嫦在來時走的那橋。
一連串轟鳴聲過後,那石橋已全碎裂!
這時的納蘭羽已身在斷橋之上,身後是正在散落的石塊,麵前是正在撲來的六臂!
那六臂從六個方向同時向他抓來,納蘭羽情急之下,隻好向後退去。
納蘭羽竟在墜落的石塊上施展了“漱玉花間步”,然後隨著石塊一起落入江中!
南宮浩招招落空,不由得心中惱怒,又是數拳,向江麵轟去。
周子茉當然知道“漱玉花間步”在陸地上詭異多變,而在水中,沒有著力之處,納蘭羽隻能是無力逃開更無力還擊。
這時周子茉已萬分焦急,隻好一個虛招,甩開徐朔,然後飛身撲向江麵。劍氣紛亂如花瓣,在月光下搖曳。
終於,擋住了南宮浩霸道的拳勁!但納蘭羽,已被江水衝走好遠,而周子茉,也落入江中。
納蘭羽水性不錯,但無奈水流太急,雖拚命想往回遊,但還是被衝了好遠。
也就是在回遊之時,他才發覺,周子茉竟不會遊泳!
她替自己擋去拳勁之後便落入水中,掙紮了許久,已喝了不少的水。好在慌亂之中抓住了浮在亭子周圍的小木船,才止住身勢。
原來那些小木船都用細線連著亭子的底部,難怪在這水流甚急的江麵,那些小木船竟漂浮著不動。
吳花這時也發覺了周子茉落入水中且不識水性。所以他趕緊退開,鞭子一卷,將周子茉拉回亭內。
亭內的打鬥也已停止了,畢竟他們要捉拿的是納蘭羽,而不是吳花與周子茉,大家也都看得出,要拿下他們兩人也都不會太省力,與其浪費力氣在這兩人之上,不如趕緊找到納蘭羽,至少,現在的納蘭羽是孤身一人。
吳花並不未納蘭羽擔心,那個連洪水都不怕的納蘭羽,哪會怕這種江河,但他也不得不離開,他必須比這群人要更早找到納蘭羽,納蘭羽水性雖不錯,但論起功夫,那就太糟糕了。
也不知遊了多久,納蘭羽才遊近岸邊。
上了岸,他才發現不遠處,有個村落。
順著燈火尋去,他聞到了酒香,又順著酒香前行他找到了一個路邊的小酒館。
一個簡陋的小酒館,但這並不能阻止酒香在夜風中蔓延。
納蘭羽摸摸懷中,好在銀兩還在,雖然自己渾身濕透,但是他知道,許多店家認得不是顧客的打扮,而是手中的銀兩。
踏入酒館,納蘭羽才發現這酒館空無一人,不光空無一人,且酒館裏一片狼藉,酒香,正是從地上碎裂的酒壇裏飄來的。
一個駝背的老頭孩子一般的坐在地上,抽泣著。另一位老婆婆則是慢慢的,帶著老人才有的速度幫忙收拾這著狼藉的一切。
納蘭羽光是看著這瘦弱的老頭都心疼了,再聽了他沙啞的哭聲,哪還有喝酒的念頭,便一馬湊上前去,“老人家,怎麼了?”
老人家沒有答話,反倒是哭得更大聲。
人往往就是這樣,獨自一人哭的時候,倒是小聲,反而有人關心,有人理會的時候,便哭得大聲了。
納蘭羽心裏更堵了。
這時一旁的老婆婆走近了回話道:“能怎麼樣?女兒被豪強地主強了,難道還應該笑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納蘭羽追問道。
原本老婆婆是不大想理會這年輕人的,因為就算告訴了他事情的因果他也許也不能幫上什麼忙,那又何必浪費口水呢?
但是老婆婆再看了納蘭羽一眼之後,發覺納蘭羽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那樣的笑容讓人信賴,盡管他現在渾身濕透,但眉宇之間浩然有正氣,看起來讓人覺得可以托付。。。。。。
所以,老婆婆便將一切,娓娓道來。。。。。。
這老頭姓木,是這家酒館的主人,善良而勤勞,卻終身未娶,老婆婆在對麵賣燒餅,是親近的鄰裏。老頭熱情善良,口碑一直很好,有位中年男子是店中常客,被老者的品性所打動,便讓老頭拿來店中最好的一塊木板,然後用筆作畫於板上,板上畫的是一美人,並囑咐老人每日用醇酒淋之,而且要連續七日,七日過後,那美人就從木板中走了出來。木美人將木老頭認做爹爹,幫忙著打理這個酒館,老頭的日子也就過著沒那麼辛苦了。據木美人所說,作畫的人乃是得道的仙人,是因為被老頭的為人所感動才施法相助的。
這件奇事傳到附近的豪強地主呂嚴威的耳朵裏,那好色的呂嚴威便領著他的人馬來將木美人霸占去了,木美人不願相從,又躲回木板之中,那呂嚴威便將那木板掠回府上,還將這酒館砸了。
納蘭羽聽罷,心中滿是憤怒!他平日最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豪強地主,如今那些豪強地主逼人太甚,他心中早有不平。
“這事我管了!若是無人問津,這天下豈還有王法?”納蘭羽眼中怒火直冒!
老頭的哭聲稍稍止住了不少,他抬起頭,看見了眼前的年輕人,這人盡管瘦弱得隻剩下書生的氣質,但他眼中的堅定,絕不遜色於江湖的俠士,他如烈火般的青春和熱血,正在他的身體裏熊熊燃燒著。
等待著木美人的,是希望,還是一個喚起人希望的失望?不會功夫的納蘭羽,真的就是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