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樣的劇情不會再度上演。那日轉身時就已經明白，對他，我再割舍不下。
    雲軒牽起唇角，笑容蒼涼潔白：“放心，你不會是獨自一人，方家數百口都是你的親人，而且。。。。。。”
    “而且，你也會陪著我對不對？”
    他微張著唇卻沒有回答，笑容早已崩落，眼裏滿溢的悲傷欲訴，似乎一旦決堤，明日便淹沒成為洪荒。
    “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別擔心，我會打理好一切，你隻要陪著我就好，陪著就好。”最後的尾音，已近哀求，在四壁砸出沉甸甸的回響。
    俊逸身形終於不堪重負，慢慢向後靠去。他閉上眼睛，鎖住一眾情緒，於是麵容上隻剩蒼白空寂，惟有未鬆開的五指留在我手心，止不住顫抖，帶著灼人溫度。
    帶著，不同往日的灼熱。。。。。。該死，我竟才發現！
    “軒，你不舒服麼？”我抬手試他額前溫度，心中愈加慌亂。“去請黃大夫，快些。”我扭頭吩咐，聲音緊繃著恐懼。
    這些日子，雲軒精神一直尚好，笑容也明朗許多，方家上下都鬆了口氣，可是我知道，他不好，隻是掩藏得很努力。
    多少次，我徘徊門前聽屋內壓抑的咳喘，隱隱約約卻聲聲不歇；也曾瞥見他忙亂收起的錦帕，上麵點點殘紅猶如雪地梅花。他留宿瓷廠不全為趕工，多半原因是氣力不濟連行走都成難題；案上飯菜一口未動也不是忙碌到沒有食欲，而是他根本已經什麼都吃不下去。那日推開雲軒房門前，我聽見吳管家驚痛的泣音：“少爺您不能再瞞下去，小姐若是知道，小姐她。。。。。。”
    “不要叫萋萋知道。。。。。。我想看著她快樂，多一刻也好。”
    那日，我在雲軒房前等到霞光染滿天際，直等到臉上冰涼淚痕被晚風吹落幹淨。他不願我知道，我便不知道。可如今，他竟連掩飾下去的氣力都沒有了麼？
    “軒。。。。。。”恐懼感遮天蔽日，占據了整個頭腦，讓我失去思維能力。
    “沒事的，萋萋，別怕。”他拍著我柔聲安慰：“記得你曾問過，方家和你，我究竟會選擇哪個。”他喘息著，眉宇間痛苦閃爍。
    “我明白，方家是你的責任，我都明白，你休息一下。”
    他搖頭，笑容艱澀：“是啊，我守著方家二十多年，已經成為習慣。。。。。。直到你回來，這個習慣才終於有了意義。”雲軒雙眸深如古井，映著蒼白膚色，現出隱隱華彩。“萋萋，我拚一個繁盛的家宅給你，便是日後離開，至少你還有依靠。那麼，我也可以放心。。。。。。萋萋，我知道有些話你不願聽，可是這裏，是我能留給你的最後守護。。。。。。”
    他忽然說不下去，眉心深皺，唇邊殷紅淒豔奪目。我慌忙扶住他，因為太過慌張，整個人都撲進他的懷裏。
    “不，軒。。。。。。不要說這些話，大夫很快就來了。”
    他額上沁出細密汗珠，鮮血如斷了線的珠玉滾落襟前。雲軒從未讓我見他病發時的樣子，竟痛苦至此。我擁住他巍巍欲傾的身體，心痛如切，肝膽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