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我義無反顧離開方家，無視所有挽留。
    因為最想聽的那一句，那個人，他不肯說。
    萋萋，記得回家的路，方家等你回來。最後的叮囑還是這句話。看，連道別都是這般冠冕堂皇。
    離別那麼沉，在心髒壓出鈍痛的印痕。
    我知道雲軒還在看著，我甚至可以感到背後目光的灼熱。再賭一次吧，心裏有聲音不停撩撥。用我的執著和他的不舍做全部籌碼，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我轉身，狠狠抱住他。狠狠的，帶著埋怨和哀求。
    能不能抱緊我？能不能說不要走，說你其實想要我留下來？我不再追求那形單影隻的山高水遠了，我所謂的自由也不過是自導自演的逃避借口。隻要你說別走，隻要你施予一分的眷戀就好。能不能說別走？求求你說別走。
    終於，雲軒扶上我的肩，“萋萋，路上小心。”他輕輕拍著，心髒的鈍痛鋪天蓋地。
    雙臂頹然滑落，我退開一步，說保重。
    保重吧，親愛的，那些濃墨重彩的深情和刻至骨髓的眷戀終是以此作結。你以為是忍痛成全，我錯當做棄若敝履。這場賭局沒有贏家，你我一樣，輸得徹底。
    “送小姐離開那天，少爺大病一場。這一年多時間，盡管看遍最好的大夫，什麼方法都試了，可少爺的身體眼看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吳管家聲音哽咽著，將四月天的暖意一寸寸抽取幹淨。“。。。。。。少爺平日裏什麼都不說，隻是常常看著小姐寄來的東西發呆，直至一個月前嘔血暈厥，我才發現少爺原寫了這麼多信。有上百封吧，從前年九月，每一封都有日期。。。。。。老奴實在是不忍心，才自作主張都寄給了小姐。。。。。。少爺打小身子不好，老夫人管教又嚴，這些年為撐起方家，性子就愈加沉穩持重，很多事都權衡再權衡，很多話都思量著不能說，以至於，以至於。。。。。。”老人深深歎氣，那眼眸被層層淚水擋著，分不清裏麵是憐憫還是痛惜。“可是老奴看得出來，少爺對小姐是在乎的。小姐留在方家那半年裏，我從未見少爺笑得那樣多。”
    南方四月，蝶舞蹁躚，花意正濃。我還記得同樣熱熱烈烈的春色裏，他轉過身，笑容裏隱有光塵。
    軒，我想念那時的你，還能不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