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飄如陌上塵 第059章 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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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未央的思維還停留在弋夕訣說自己做飯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裏似乎有點兒與世隔絕了,所以男尊女卑的思維……暫時沒有傳過來。不過蘇未央就好奇了,他們到底是怎麼到這裏來的?看來,有謎的不僅是她這個落崖者,還有這個在意想不到之下遇到的一家人。
弋夕訣似乎對做菜這種事情,輕車熟路的很,而鳶兒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子,就依偎在蘇未央身邊,聽著蘇未央將外麵的世界。
鳶兒是個和媛兒一樣單純的小女孩,蘇未央很喜歡她,有時候感覺這個鳶兒周身都是洋溢著活潑和喜悅,就連許久未笑的蘇未央,都禁不住被她逗笑了。很單純可愛的孩子,隻是這麼一個單純的人,心思意念都寫在臉上了,蘇未央怎麼會看不出來,鳶兒對著沈洛凡,有一絲執念。
蘇未央心中歎息,卻默不作聲當做不曾發現。
午餐的時候,老者還是沒有回來,蘇未央還來不及正式的向他道謝。聽弋夕訣說,那老者就是那樣,山裏有藥草,他是個閑不住的人,有空的時候就去山上采些藥草備著,以備不時之需。
蘇未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既然人家沒有回來,那等回來了再道謝也不遲。
早在弋夕訣去做飯的時候,蘇未央就知道了,這一家三口,都是精通醫藥,這全是來源於那對醫學精通的老者,鳶兒沒有告訴蘇未央老者之名,蘇未央也不好開口問長輩名諱,也就叫著他前輩。
沈洛凡還在昏迷中,無法進食,於是蘇未央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他淡茶,用來維持體內的水分平衡,畢竟他失了那麼多的血。
下午的時候,蘇未央就也跟著鳶兒開始認那些藥草,以前在鹹陽宮的時候,因為病的人多了,見的也就多了,對於一些簡單的小病,她還是能應付過來,鳶兒就先教蘇未央認藥草,然後告訴她藥草的藥性以及相克的東西,弋夕訣一直在竹樓裏不曾出來,想必是在照料昏迷中的沈洛凡。一直到了日暮時分,老者才背著一筐的新鮮藥草,慢悠悠的從竹林深處走過來。
蘇未央連忙迎上去,和善真摯的低頭施了一個最高的禮,說道:“小女子蘇未央,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
老者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越過蘇未央看向了弋夕訣:“他醒了麼?”
弋夕訣搖搖頭說:“暫時還沒有,不過看跡象,他有很強的求生欲望,想必還是有些牽掛,今晚應該就會醒來。”弋夕訣說話的時候,不經意的瞥過了蘇未央那素白的背影。
老者點點頭,然後對著鳶兒說道:“鳶兒,好生照顧著蘇小姐,訣兒,你跟我來。”
“是,師父。”弋夕訣側身,讓老者走在前麵然後安靜的跟了上去。
沈洛凡在竹榻上躺著還未醒來,蘇未央和鳶兒在房間這頭折騰著草藥,一屋子倒是和諧。那廂卻是寧靜如死灰一樣。
弋夕訣跟著老者一直走到了竹樓後麵的竹林深處。
“師父,究竟是何事,如此的不安?”弋夕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開口說道。
老者的步伐,也因為弋夕訣的話而戛然而止,他轉身,看著弋夕訣好久,才說:“知道為什麼我給你起了這麼個名字?弋夕訣……”
弋夕訣雖然不明白自己師父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但是還是很誠實的搖搖頭:“徒兒願聞其詳。”
“唉……”老者幽幽的歎口氣:“原本就想著,這麼過一輩子的,可是……卻偏偏有那兩個舉足輕重的人掉了下來,連帶著,一些本能瞞一輩子的事情,卻再也瞞不下去了。”
“今天我去拿斷崖之下看了,已經有人試圖從那斷崖之上攀爬下來尋找那兩人,倘若他們下來之後卻發現了我們,那就糟糕了。訣兒。”
“師父……”弋夕訣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師父的這番話從何說起。
“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吧。”老者擺擺手,阻止了弋夕訣的話:“倘若說來,還真是話長啊……”
“我原本是那飄渺樓樓主的心腹之人薄無痕,在二十三年前的一天,身懷六甲的樓主夫人突然因為扭到了腳跌落在地而導致了提前臨盆,整個飄渺樓都是忙的急躁躁的分不清東西南北,樓主也一直守在門外等著樓主夫人的消息,可是就在那麼一個風平浪靜的午後,卻有一些飄渺樓的叛徒,提刀謀反。因為飄渺樓一眾都在忙著樓主夫人的臨盆而全無準備,而實力忠心的人,也一部分被派遣出去完成任務了,那個時候樓裏在樓主身邊的,隻有我和左明。當那些叛徒殺快要殺到產房前的時候,樓主夫人卻在這個關頭生了……”
“無奈之下,樓主將孩子交托與左明,於我一同並肩去敵,樓主是一個在江湖中傳奇一樣的人物,功夫也是深不可測的,這也是那群叛徒偏偏選在樓主夫人臨盆的關頭上動手的原因,那樣的樓主,因為有了牽掛所以動起手來大不如以前,後來左明回到家中才發現,自己的夫人也產了,於是為了保護下一任樓主,忠心無二的左明狠下心將兩個嬰兒對調了。”
“那種關頭,誰會知道樓主的孩子是男是女呢?叛徒們一個不曾知曉,隻有我和左明知道,最後左明將樓主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都放在家中,孤身一人闖入叛徒的包圍圈與我和樓主並肩作戰,左明那個時候對我說:‘孩子在我家裏,你且去保護’。那個時候,受到樓主的命令,我隻得撤出包圍圈,將那量個嬰孩兒抱走……”
“就是……我和鳶兒?”弋夕訣深呼吸,隨著剛才師父的話而不自覺緊握的拳頭都在幾不可察的顫抖著……
“那究竟誰是……那個孩子?”弋夕訣急不可耐的開口詢問,卻被薄無痕輕微的搖頭製止了。
“後來我慌不擇路,被叛徒追到了那斷崖之前……”
弋夕訣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就是……蘇姑娘和沈公子落下的那個斷崖……?”“
“是的,最後迫於無奈,我也做出了和沈公子一樣的決定,跳下了那斷崖,我的這條腿,也是這麼廢掉的。”
“隻是後來,也曾有人下來尋過,但是那個時候我因為擔心被發現行蹤,直接帶著你們走向了這片樹林的深處,卻一直不曾走出去過,那些人興許是沒有發現於是也不再尋找了,我帶著你們重新回到這裏,建了竹樓安居下來……原本我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任何人,好讓你們也過上安定的生活……卻不想被那突然掉下來的兩人擾亂了,如今時隔多年,想必那飄渺樓的主人,也是換過了,隻是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惹得飄渺樓的人如此大費周章的下來尋人。”
“師父,那……究竟誰是那個孩子?還有,那個樓主和左前輩後來如何了?”弋夕訣現在隻關心這兩件事。
“訣兒,答應我兩件事。”薄無痕這次並沒有用“為師”的稱呼,而是直接用我。
“師父請講。”弋夕訣抿著唇垂著眼簾說道。
“不要想著報仇……經曆過那麼多,其實最好的就是平靜的過一輩子啊,訣兒。”薄無痕仰頭,那被他磨得光亮的樹枝作成的拐杖點著地。
弋夕訣搖搖頭:“不管我是誰的孩子,這個殺父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可是倘若那個殺了你父的仇人已經死了,你又該怎麼辦?帶著仇恨活一輩子?”薄無痕毫不留情的揭開弋夕訣,迫使他看清自己:“仇恨真的那麼重要麼?沒了仇恨,你還是什麼?這麼多年了,你沒有仇恨不是也過來了麼?甚至比你增加了仇恨的生活更加的有意思,你究竟為何要強迫自己去背負上那荒唐的仇恨呢?”
“可是……”
“沒有可是,離開這裏以後,我隻允許你躲得飄渺樓樓主的位置,別的我絕對不允許!”
“師父……”
弋夕訣愣了一下,驀地淚流滿麵,重重的跪下,給薄無痕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說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我決計不會辜負了您。”
薄無痕重重的歎口氣,說道:“鳶兒也托你照顧了。”
“師父您這是……”
“我知道,你對鳶兒隻是兄妹之情,你的心現在都係在那個蘇小姐的身上,可是,終究她和那個沈公子情長……鳶兒那孩子,心性單純,我怕她被人利用,你且好生照顧她吧,托付給你我也安心啊。”
“師父,我對蘇姑娘……”弋夕訣想說什麼,最後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垂著頭說道:“是,我會照顧好鳶兒妹妹的。”
妹妹終究還是妹妹。
兩人一番長話下來,遠遠的就看到鳶兒施展輕功過來了。
“爹爹,爹爹,沈公子醒了。”鳶兒的臉上帶著紅暈,看來是非常的高興。
還真不負薄無痕的話,當真是個傻丫頭,難道你不知道他醒來以後,就是和蘇未央雙宿雙飛麼?仍然傻傻為沈洛凡的醒來而高興著。
薄無痕輕輕的歎口氣,看了一眼弋夕訣,那眼神傳遞的信息是:不要將這一切告訴鳶兒。弋夕訣幾不可察的點點頭,然後看向鳶兒問道:“鳶兒,那蘇姑娘可是在照看著沈公子?”
“是啊,我特地來通知你們。”鳶兒拉著兩人的手就往竹樓方向拉,一臉的急不可耐。
薄無痕和弋夕訣隨著鳶兒的力道往前走,還未到竹樓,薄無痕突然停下了腳步,安靜了一會兒說道:“有人下來了,聽到水聲了麼?”
這一說,弋夕訣就皺眉了,現在看來,隻有先護著蘇未央和沈洛霖先行躲起來,再找出路離開這裏。
鳶兒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看著自己爹爹和哥哥不約而同的快速向竹樓移去,也跟著去了。
竹樓裏,蘇未央看著沈洛凡醒來略顯蒼白的臉輕輕的勾起一個笑,一下子伏在床頭攬著沈洛凡的脖頸哭了起來。
“央兒,別哭了,我不是醒了麼?”沈洛凡的一聲輕笑,惹來蘇未央的一記捶打,雖然看著是卯足了勁兒,但是下手的時候,蘇未央根本沒用力,沈洛凡笑著說:“疼死我了,你想謀殺為夫麼?”
蘇未央突然愣愣的看著沈洛凡,許久才揪起他的臉皮說道:“你真的是沈洛凡?不會是有人冒充的吧?”
沈洛凡抬起好久沒有活動而酸沉的胳膊拉住了蘇未央擰著他臉的手,緊緊的裹在手心裏,說道:“這裏是哪裏?”
蘇未央也正色了,說道:“這裏是那斷崖之下,意想不到的是這斷崖之下居然還有人家,是他們救了我們。”
沈洛凡聽到這話,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隨即就被門外的動靜打斷了。
蘇未央正說著,弋夕訣一行人就回來了,弋夕訣說道:“蘇姑娘,沈公子,那斷崖之上已經有人下來了,我們需要盡快轉移。”
薄無痕說道:“你們先走吧,不用管我。”
弋夕訣看著薄無痕淡淡的口氣,內心一陣憋悶,重重的點點頭,半架著沈洛凡運用輕功往樹林深處閃去,而鳶兒也留下一句“爹爹小心,快點與我們彙合啊”隻好就扶著蘇未央離開了。
薄無痕看著四人離去的背影,內心歎息:是時候做個了結了,二十三年來他一直都在過著如此的生活,他是該回到飄渺樓,好好的勘察一下了。如此機會,定然不能放過,隻希望,訣兒能像樓主一樣,一統飄渺樓。
輕輕的歎息,他走出竹樓,往蘇未央和沈洛凡曾經走來的那片竹林走去。那片竹林他設了八卦陣法,隨時變動不已,要想進來不是那麼的容易,看來,他隻有自己出去了。
風吹過竹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雖然還未烏雲密布,薄無痕卻值得,夜裏怕是要下雨了,這是不是就叫做“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如今飄渺樓的樓主究竟是誰?又與軒轅相知有什麼關係?纏繞在蘇未央身上的究竟是什麼秘密?沈洛凡又在布著什麼樣的局?蘇未央的感情路,究竟如何多羈?弋夕訣、鳶兒、冷逸揚、莫岩之間,究竟又有何牽連?請繼續關注,《若,隻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