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皓腕凝雙雪 第001章 投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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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江南泛著微微的濕意,春風暖暖的撫著蘇未央精致的麵龐。
黛眉微彎,大眼靈動如寶石般鑲嵌在合適的地方,挺翹的鼻梁精致至極,小巧的櫻唇一張一合卻相對無言,帶著些許無奈的憂傷。悲涼的眨動雙眼,睫毛彎彎的撲閃撲閃,如靈巧的蝶兒一般。——眉眼含情莫不是專用來形容她的吧。隻是這情,卻有些悲傷罷了。
這樣的美人,或許真的隻是適合江南這種靈動的地方。
慢慢的掀起轎簾,蘇未央拂拂素色的衣裙,起身下轎。
“小姐,小心些。”貼身丫頭媛兒細心的趕過來攙扶住起身下轎的蘇未央,生怕這個身子骨弱的小姐再有個意外來,那少爺可就不饒她了。
“不礙事的,媛兒不必如此。”蘇未央笑著輕拍媛兒的手,安撫。
“不行的,小姐,你身子骨弱,媛兒怎麼能讓小姐在媛兒的眼前磕著碰著呢?”媛兒說著小心翼翼的堅決扶著自家小姐,緩緩邁上青石台階。
“張伯,勞煩您去敲門。”蘇未央轉頭對著哥哥派來跟隨的老伯恭敬的說道。
“小姐且等,老夫這就去。”
蘇未央這才有閑暇打量自己來到的府邸。
剛走過的青石台階兩側的石獅子不說了,僅是這朱色大門就足以道明此家富足,門上的“沈府”兩字蒼勁有力。
略帶惆悵的歎口氣,蘇未央有些不舍與不願。
原本她是紫雲山禦憐山莊莊主葉憐的學生,雖說師傅出門在外常不入門,那卻是她除了家以外第二個最為留戀的地方。前段日子,哥哥一封家書急急召回遠在紫雲山修養的她,忐忑至家,卻是另一番光景。
三年未見,家裏已經不複當年的繁華,家道中落無可奈何的哥哥無奈之下,隻得讓她來揚州投親。道是如何,原來在她出生前些日子的時候家父曾與好友沈老爺定下一個約定:倘若兩人產的都是女嬰便相認為姐妹,倘若都是男嬰便兄弟相稱,最好是一男一女,兩家便定下娃娃親。俗稱指腹為婚。
兄長遣她來前似乎也查證了沈家那是確實產下一男嬰,如今也已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十八年前的約定也該兌現了。兄長說:不管迎接你的是熱情款待還是冷眼相待,央兒你都要承擔……後話蘇未央未聽得真切,卻明白兄長是鐵了心讓她走。
蘇未央卻惆悵了。
師傅雖為男子,卻生的一副俊俏的佳公子模樣,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那三年,她學了師傅的琴棋書畫,成了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子,可是師傅卻在兩年前說她師已滿,可出莊。這無疑是給蘇未央的打擊,師傅也在說後便失了蹤跡。
這輩子注定無望了麼?
愣神之際,朱紅色的大門已經打開。
張伯說明來意後,門童說聲“稍等”便回去稟告。
一個女兒家落魄到要去投那未見一麵的未來夫婿家,著實為難。
蘇未央低著頭不想讓自己顯得過分悲憫。
一聲嬉笑引得蘇未央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墨絲飛揚的男子,眼裏流光四溢,約莫二十來歲,周身的鬆垮毫不掩飾的透漏給別人。很自在灑脫的男子——蘇未央抬頭一眼便給出結論,複想到自己一個女兒家打量著一個陌生男子實為不妥,便匆匆低下頭,不敢再抬頭看一眼。
沈洛凡原本是要出門去見好友的,走到外廳見原本守在門口的小童匆匆的穿過廳子的碎石小道,便拉住隨口一問,這一問不大要緊,竟然問出了自己的指腹為婚的妻。揣著原本搞砸的心思便折道來到門前。
蘇未央抬頭那驚鴻一瞥,卻撞進了沈洛凡流光四溢的眼瞳。
麵色稍顯蒼白,輕咬的唇已經泛出不真實的紅。他敢斷定,要不是身側的丫鬟扶著,這女子一定是搖搖欲墜了。沈洛凡眼神也不知放在何處,心思便飄回剛才那一瞥上。麵容姣好,但是眼裏卻泛著憂傷,讓人的心也跟著下墜下墜。
媛兒見一個陌生男子望著自己小姐發愣,當下便挺身而出擋了視線,防備的看著沈洛凡。
“未央啊——”遠處傳來一聲蒼老的男聲,引得蘇未央抬頭觀去。
“是未央麼?未央來了?”又是一聲透著滄桑卻不乏喜悅的女聲。
蘇未央越過沈洛凡看向相互攙扶在一簇丫鬟仆人中急速而來的老夫婦。想必這就是沈老夫婦了吧。
蘇未央抬腳碎步迎上幾步,傾身行禮:“未央見過沈老爺,沈夫人。”
還未後續,雙手便被人顫抖的握住,沈老夫人含著喜悅的淚水顫著音說:“未央啊,我等的好苦啊,你可來了。”沈老爺也是一副慈愛的老者樣,眼角微微濕潤,止不住的說:“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未央啊,還愣著幹什麼?進來啊……凡兒?”沈夫人拉著蘇未央就要進裏,卻看到一直被涼在一邊的沈洛凡,訝異的喊道。
“凡兒不是去找朋友麼?怎麼杵在這裏?”沈老爺疑惑不由而生,卻也不介意:“還是不要失約了好。未央剛到,等休息過後再引見吧。”沈老爺似乎對自己的二兒子特別驕縱。
二老到也不虧待蘇未央,東廂主房西廂便是一處小別院,名曰“流月樓”。蘇未央便是落居流月樓。
下人丫鬟也是畢恭畢敬,從不敢半分怠慢逾矩。
可是蘇未央卻還是感覺空落落的。
蘇未央獨倚窗台,一件勝雪白衣,青絲被這江南三月的風吹散了肩上。流月樓院內有一汪湖,月高夜便映射進湖裏,流光閃爍。想必這“流月樓”便是因此得名。
“小姐,夜暮時分風涼,還是小心。”媛兒邊說邊細心的為蘇未央搭上一件厚衣。
“不礙事,媛兒也過來坐吧。”蘇未央纖白的細手輕拍身側的椅子,示意媛兒陪同。
“這……不可,小姐你是主子,媛兒怎可……”還未說完,蘇未央便一手拉過媛兒,臉上難得的露出調皮的笑:“怎麼?怕我?”
“不,小姐對媛兒極好,媛兒是敬重,不是怕。”媛兒仰著頭認真的說。
逗得蘇未央輕聲一笑。
“你看這滿園的花草,美麼?”蘇未央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話。
“還好啊。不過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媛兒認真的思索著回答蘇未央的話。
“唉……”蘇未央長歎一聲,緩緩對媛兒說:“去把我的琴拿來。”
“唉,是。”原本打算探問小姐為何無故歎氣的,確聽小姐要撫琴,便高興的將一同帶來的一把琴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放在窗台前。
小姐的琴技可是超凡脫俗呢。
琴片刻便已奉上,素白玉指輕輕拂動。婉轉憂傷的曲子傾斜而出。
會友歸來的沈洛凡剛跨進門,便聽到了這憂傷的曲子,眉頭皺的心疼。
尋音而至,人已到流月樓院前。
哦,原來是他家那個指腹為婚的未過門妻子在撫琴啊……琴聲愀然空靈真似孤身一人置身於一片綠林中卻在等待著什麼一般,那種等不到的淡淡憂傷流淌在肺腑之間。
沈洛凡感慨完便感覺出了問題:蘇未央何來憂傷?家道中落不至於如此深沉的憂鬱,那她等待的是何人?一個愛她的人?還是一個她愛著的人?
沈洛凡突然很不想承認,他很排斥第二個假設。這念頭一閃而過,快到似乎連痕跡都未留下。
想了想,還是提步進了流月樓。這是他家嘛,他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沈洛凡給自己找個理由來看一下這個蘇未央。
門外台階下,沈洛凡想進,卻突然想到他們這尷尬的關係,又退出了流月樓。
晚飯沈老夫婦便逐一介紹了家裏的成員,無外乎長子沈洛霖,次子沈洛凡,就是蘇未央的指腹為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