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中章 半生沉淪 半生沉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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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是違法的。但是我也知道不能眼睜睜看著田益加進去。
剛過年,陳堃到我家找我。他看了眼田益加,有些吃驚。坐在沙發上和我聊了很久。先是道歉,後來聊些猛子小時候的事。田益加覺得無聊,自己去臥室玩電腦。
陳堃坐了一下午,臨走的時候很溫柔的說:“如果你有卓兒消息,就給我說。你給他說,我不逼他了。”
不知道為什麼,盡管我很是不喜歡陳堃,可是,總覺得,他對猛子的愛很深很深。
藍天用公用電話給我打個電話。他說有人在監控他電話,他不敢用自己電話打。那個電話我沒給田益加說,藍天沒說自己的事,隻是大概說了下田益加事情的嚴重性,說有人去田益加家砸得稀巴爛,他在電話那頭不住咂舌:“想想家裏麵兩位老的,還是很可憐的。”
我掛電話的時候問他:“如果田益加去頂罪,大概多久?”
藍天想了想說:“不知道,最輕也要十年以上。”
我心裏咯噔,心想,我就算是藏他一輩子,也不想送他去那地。於是,田益加被我養了起來。那段時間,提心吊膽的,每次有人敲門,生怕是來抓他的,緊張得很。
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很久,開春沒多久,田益加突然要回去,無論我怎麼攔著他都要回去,我說和他一塊,他不答應。無奈,我隻能送他上火車。
他剛回去沒多久我就接到藍天電話,說是猛子進去了。據說那老大像是用什麼威脅他,他進去了。我馬不停蹄趕回去,遇到判刑,十五年。我和藍天要去見他,他誰也不見,像是根本就不認識我們一樣。
我轉過身去求我媽和徐家軍,我媽讓我先回去念書,她想辦法。我不知道我媽到底能幫上多大的忙,因為我們都知道事挺嚴重的。臨走前我和藍天又去了一次,田益加還是不見我們。
我疏通獄警,給田益加帶了好多東西進去。雖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最後能不能送到他手上。
登機前,我和藍天在機場吃了些東西。藍天說:“田益加回來我很吃驚,他不出來,自然會有人去頂罪的。大不了在外麵躲在幾年,回來也就改朝換代了。”他又問我:“他回來之前有沒有什麼異象?”
我想了想說:“沒有,整天盯著電腦,門也沒出過。突然間就說要回來了。”
藍天歎了口氣:“肯定是有人用什麼東西威脅他了,不然以田益加那德行,腦袋瓜子靈得很,才不會回來受死的。”
我想也是。看眼藍天,突然間覺得他好像滄桑了不少,想到他和蔣曉麗的事,想問又不敢問。他瞅我看了會說:“你想我和蔣曉麗是吧?”
我吃驚,心想,這家夥什麼時候會讀心術的了。他說:“離了。藍蔣她帶走了,哥們又單身了。”說完笑了笑,那笑很苦。
田益加就那麼進去了。突然間覺得,不過短短幾年,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回學校之後,我媽來了電話,說有人肯接錢。我懂這個意思,有人肯接代表有人肯幫忙,心裏感激得很。我媽給我說,田益加寫了封信給我,快遞傳了過來。三天後,信到了。是田益加的筆跡,他的字爛得很。以前曾說道字的時候,他還笑嘻嘻的說,他那是狂草。
信的大致內容是,他覺得和我們已經是真正意義上兩個世界的人了,讓我們不要管他。裏麵有很多人在沒進去的時候都是很牛逼的人物,每次探監都會有很多人來看,後來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去了。他說,與其慢慢的我們不去看他,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去,他受不了突然的孤獨。末了他說,小北,這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我還有機會提前出來,我一定還你,這輩子如果還不了,我下輩子繼續還。
我看完之後小心翼翼疊起來放在床底下的盒子裏。那盒子一打開,我看到一本書,封麵上我和猛子麵麵相坐,他正用狗尾巴草擾我的鼻子,兩個人笑得很開心。當時白琳把書送來的時候,猛子捧著看了很久,然後笑嘻嘻給我說:“我長得真好看。”
白琳接手了猛子的酒吧。她一直和猛子都有聯係,她說猛子在旅遊,滿世界的轉悠,隻有他能找到她,她找不到他。我聽她說起猛子的時候,心裏有點難受,猛子找白琳,找小四,唯獨,不找我。
自從田益加進去之後,我每個月會回一次家。照顧他的父母,送東西進去給他,他還是不肯見我們。
藍天滿腦子都在掙錢上麵,不彈戀愛也不玩,踏踏實實跟著徐家軍,恨不得像徐家軍一般成就一番事業。
自打猛子離開,田益加進去之後,我變得更孤僻了。大多時間窩在家裏,很少去上課,周末回家,到監獄門口轉悠,點著煙蹲在高牆外看著裏麵的窗戶,特別的難受。我不知道田益加住在哪一件,卻能盯著高牆看一下午,抽一包煙,常常離開的時候,腳已經麻了。
關於田益加的事,後來我媽也沒消息,我懂這種事向來都是等,急不得。大二下,我吃錯藥的換了專業,學法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為這事,我媽沒少和我鬧。
小四拿到交換生名額,去了德國。上飛機的時候,他和白琳摟在一塊哭得死去活來,見慣了分別,好像也不覺得有那麼疼,和他簡單擁抱,送他上飛機。小四離開那天,我和白琳喝了個爛醉,兩個人勾肩搭背在街上走著,又哭又笑的,我站在路邊嘔吐,抬頭看著明晃晃的路燈,想起當時留在這裏的原因,突然覺得留在這座城的人越來越少了。一下覺得傷感,摟著白琳哭得稀裏嘩啦。
白琳拍著我的背說:“你想猛子的話我給你他聯係方式。”
我搖頭:“不用,他不會想見我的。”
白琳又說:“其實,隻要你開口,他是會回來的。”
我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說什麼,扭過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