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章 青蔥歲月 青蔥歲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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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曉得如何去安慰藍天,隻能靜靜的坐在他旁邊。每個人都沒法忘記他的第一個人,是嘛?
天快大亮的時候田益加才過來找到我們,手裏拎著瓶酒遞給藍天:“家裏麵隻有這個,將就了。”藍天也不挑嘴,打開蓋一口氣悶了大半瓶,被嗆了好幾口。田益加沉默了會兒,看著藍天說:“蔣曉麗走了。”
藍天受了個激靈,騰地站起來:“去哪兒了?”
田益加說:“不知道。和我一塊出門的。”
藍天愣了兩秒,跑了。
我和田益加看著他的背影,不曉得說什麼。田益加坐在我旁邊,我下意識朝另一邊挪了挪。田益加有些不悅:“小北,哥們我就配不上和你一塊是吧。”
我搖頭:“沒呢。你想多了。”
田益加躺在地上自言自語道:“再過幾天,我就十八了。”
我才想起我比田益加小十天,再過十多天,我也十八了。於是說道:“不如就一塊兒過吧。”
田益加很平淡的說:“好啊。”
之後我倆再沒話說,又坐了半天,我折回病房看嚴薛,田益加說困回去補覺去了。我進病房的時候嚴薛已經醒過來了,眼睛直直的盯著窗戶外麵,聽見我進來也不過用眼睛輕瞟我一眼:“你從我來的?”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和藍天送你來的。你缺血,他給你輸了血。”
嚴薛聽了我說的話才回頭看我:“他呢?”
我閉著嘴不曉得怎麼回答,她看著我勉強擠出笑來,眼淚從眼角流出:“我知道了。”眼神再次移到窗戶外麵,好久才說道:“小北,你給他說。我不掙紮了,給他自由,說做朋友太虛偽了,你給他說,就當你們從沒去過南城。”
我又陪了她會兒,看時間不早回家拿上書直接去了學校。熬了一夜,趴在桌上睡了一早上,醒來頭疼厲害,估計又感冒了。下午放學去醫院,嚴薛已經不在了,什麼也沒留下。我頂著頭疼去找藍天,田益加開的門,說是陪蔣曉麗出去吃飯去了。我正準備走,田益加一把把我拉住,眼直直的看著我:“小北,你是不是生病了?”說完手就探到我額頭,我沒力躲,每喘一口氣覺得鼻子燒得厲害。
田益加說:“發燒了!”拉著我就要去醫院。我不幹,兩個人在樓道掙紮,本來身體就不舒服,稍微用些力腳就乏了,自然而然蹲了下去。田益加連拉帶拽把我扶起來,我勉強搖頭:“我不去醫院,不打針。”
田益加強不過我,隻得將我扶到床上,下樓去給我買退燒藥。我躺在他穿上,被子上滿滿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夾雜些許淡淡的香水味,這些混雜的味道刺得我渾身燥熱,暈暈乎乎。
田益加買藥回來先是去弄了些吃的給我吃下後才燒水給我吃藥,他一邊將藥丸子往我嘴裏塞,一邊好笑道:“這麼大的男人居然怕打針,真是笑死人了。”
他安頓好我之後去上班。我睡得迷迷糊糊藍天回來,進來看了眼我,見我睡著就走了。腦袋炸開似得疼,躺在床上覺得房頂在傳,那感覺和酒醉後差不多,都不怎麼好受。田益加把我蓋得嚴嚴實實的,熱得我渾身冒汗,半夜醒來腦袋還疼,自家用手探了一下,溫度降下去了。拉拉被子轉過身換個姿勢繼續睡。
田益加摸上床用手探了我的額頭,歎口氣。手臂環過來摟著我,滿口酒氣,他摸了摸我的發,朝我自語道:“真他媽像個女人。”
我抬頭看著他,黑暗中彼此能聽見對方呼吸,能看到彼此瞳孔的透亮。我在他懷中,臉離得很近,他得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下身抵著我,清晰感覺到變化,我翻過身將他壓在身下,唇貼上去,舌頭立馬探了進去。我感覺他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隨即回應我。身上因之前的高燒渾身發燙,他手腹每探過一處更是燥熱。我們兩個糾纏著,忘情著,仿佛此時此刻天與地間隻有我與他。我用唇探到他的耳垂,輕咬一口:“我愛你。”
他身子突然一怔,雙手握著我的肩膀,突然將我推開。喃喃問道:“我們…我們之前,有過這樣?”
我愣了下,轉過身將身子栽進被子裏。他說這番話定是醒了過來,此刻肯定清醒得很。我一時啞語,不知說什麼是好。他繼續問道:“我們之前,是不是…為什麼我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
我牛頭不對馬嘴問道:“你…沒醉?”
他怒了,從床上騰起來,開燈,燈光明晃晃的刺得我眼睛疼,我將腦袋埋在被子裏,隻想享受片刻黑暗。田益加一把將我的被子扯掉,我抬頭與他對視,眼中充滿血絲,吼道:“你很希望我醉是不是?”說完上來給了我一拳,半邊臉立馬有血液迅速流動的脹痛。我不語,他騎在我身上,每一拳都砸在左臉上:“你希望我喝醉是不是?我醉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不對?你個變態!!”一拳比一拳狠,我像是知道自家犯錯一樣,任由他折騰。
他罵得很難聽,一句比一句重,一拳比一拳疼。他怒道:“變態!你他媽要我以後怎麼見人?”
睡在隔壁的藍天聽到動靜跑了過來,看見這種情形將田益加拉開,不由分說給了他一拳:“田益加你他媽有病是吧。小北在生病!你他媽的喝醉了借酒裝瘋是吧?”
藍天便罵變過來看我,我左眼幾乎睜不開。藍天固執的以為我是生病才沒還手,一個勁數落田益加。我推開藍天的手,一件件把衣服穿上。田益加吼道:“我借酒裝瘋?我他媽真希望我醉了!我…”田益加看著藍天,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扭過頭看著我,指著我吼道:“滾!給老子滾!”
我搖搖晃晃出門,藍天固執的要送我,我拒絕,隻說了句:“別管我,我想一個人靜會兒。”藍天熟悉我的脾氣,隻能由著我去。
關門的時候我聽見藍天吼道:“田益加你發什麼瘋?自家弟兄也能下那麼重的手?”
田益加嗓門高過藍天:“我他媽吃錯藥行了吧!”
門啪的關上,心口一陣痛,那痛遠遠在傷痛之上。我曉得,我和田益加,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