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第三節 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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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日子似乎越來越少了。自從艾亨哈特離開佩林後,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抓到牢房,理由是他們勾結弑君的叛國者艾亨哈特,但是事實上這群人裏有半數人根本就沒見過女術士。有人說這反映了當下政府的焦躁,政府想快速揪出所有可能潛藏的叛徒與間諜,於是便不計後果,開始大範圍抓人。不過成果如何呢?的確,那些搜查者還真抓到了兩個間諜,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大多數被懷疑的對象最後都被定為無罪而被釋放。
大規模的搜捕直接導致了民眾強烈的不滿,他們抗議政府破壞了他們安定的生活,那些平民住宅區內所產生的強烈的積怨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一旦爆發抗議,商人階級一定不會落在後麵,因為從國王遇刺的時候算起,宵禁和限製出入城市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半個月了,這樣的情況直接導致無數商人蒙受了巨大損失,他們隻好把損失再加到首都的消費者頭上,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沒挽回虧損,相反因為漲價行為而招致了無數人的抗議,最後搞得雙方都不痛快。
與人類相比,非人種族是對當下政府一係列舉措最為不滿的一方,每個被捕的非人種族的成員幾乎都接受了三遍審訊。他們很清楚人類不喜歡也不相信他們。此外,據傳隔離法案在未經國王簽字的情況下還要頒布,佩林將是第一個實行隔離法案的城市,這更導致了非人種族內部出現了強烈的忿怒。關於非人種族的一切都處在一種十分微妙的平衡之下,似乎此時隻要一點導火索,就會出劇烈的震動。
在這樣緊張的時局下,似乎發生什麼也不會令人覺得奇怪,然而還是發生了一件事比較出人意料,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意外,但至少令驅魔人卡特驚訝萬分。
火刑,用於處死那些作惡的法師和巫婆的常見刑罰,這次將在首都的廣場上行使。居所有了解到的信息指出,被處死的人是與“弑君者”艾亨哈特勾結的法師和女術士,而且他們居然都是巫元會的人。這種說法傳到卡特耳中後,一度讓她吃驚到喘不上來氣的地步。按照艾亨哈特的說法,她根本沒有所謂的同謀,那麼這些被冠以同謀之名的受死者又是什麼來曆呢?她曾做過假設,但是她不敢相信,這些罪大惡極的共犯其實是無辜的人這樣的事,她不敢這麼認為,然而事實可能正如她假設的一般。
這是犯罪,當她聽到窗外傳來的有人呼喊去圍觀火刑的聲音時,她如此想到。出於何種目的,執法當局能做出這種毫無人性的做法?她不知道,但她明白,現在不是坐在事務所裏無所事事的時候,她要去現場,她必須弄清這件事情。
雖然離中午實行火刑尚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廣場上已經是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城市警力調派了九成的人手來現場維持秩序,防止意外的發生。廣場的中心立著四根大木樁,上麵綁著四個人,兩男兩女,他們衣衫襤褸,臉上都有傷,看來之前他們已經遭受了各種嚴刑逼供。要是沒有事先了解,誰會想到他們是巫元會的成員,而且還和弑君的女術士有所瓜葛呢?
卡特此時趕到了廣場,她吃力的從人堆中擠出一條路來到人群前可以看到那些法師的地方。不出所料,這些“弑君者的同謀”果斷是被臨時抓來的替死鬼,去因為其中兩人正是當天替她在金伯利麵前作證的那對男女!而另外兩人則是她當時從巫元會的青銅魔像手底下救出來的那群學徒中的兩人。試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被艾亨哈特選為同夥?看到他們,卡特不禁退了幾步縮回到了人群中,她知道自己要是被他們認出來,那接下來發生的事可不是能輕易擺平的。
“請問一下這些人犯了什麼罪?”卡特小聲地問身旁的一個男性看客。
“什麼?你竟然不知道?他們是弑君婊子的同夥,因為他們一同密謀殺害我們的君王,所以他們要付出代價!”那個男人說道。
那種說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卡特雖然這麼想,但是卻沒有說出來。
離行刑還有一刻鍾,被綁在柱子上的四人中有三個人始終保持沉默,隻有一個男法師此時徹底無法保持冷靜,他突然驚恐地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大喊自己沒有罪,由於他的叫喊,圍觀的人群中相應地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辱罵聲和嘲笑聲。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傳令官的一聲清吼讓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本次的行刑官,灰袍獵鷹的羅切斯特大人駕到!”隻見擁擠的人群中立刻出現了一條通道,著裝整齊的羅切斯特抬頭挺胸,大踏步地走進了廣場中心,在他身後還跟著那位教會的大修女以及幾位法師。
是他?卡特得知羅切斯特是行刑官後,稍微遲疑了一下,如果灰袍獵鷹的長官參與了這場審判,那麼背後指使這一切的不就是金伯利公爵了麼!想到這裏,卡特不禁打了個冷戰,能如此輕易地將無辜者逼上死路,還有什麼是這位公爵做不出來的呢?
這時行刑官發話了,“火刑即將施行,按照律法,每位罪者還能留一句遺言,”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字正腔圓,毫無虧欠的感情包含在裏麵,他把臉轉向四個被綁的人,用一種毫無感情的語氣說道,“從那個叫的最厲害的開始,每人再說一句話。”
“托德!你這混蛋!”那個最激動的法師衝著羅切斯特身邊的一個法師叫了起來,“我們當時都被困在巫元會,我怎麼可能和那賤人再有聯係!你嫉妒我,嫉妒我比你有才學,所以你作偽證!你這混蛋,虧我把你當了五年的朋友,你……”
“大人,他說的太多了。”那個叫托德的年輕法師笑眯眯地對羅切斯特說道,“我來這裏是防止有意外發生,可不是聽這些誹謗的。”
羅切斯特默許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幾個士兵立刻衝到那個法師跟前,準備用麻繩把他的嘴綁起來。
“托德!你不得好死,你…………”這位法師再沒有機會說出下麵的話,士兵們很嫻熟地用繩子在他嘴上繞了好幾圈,然後係在了木樁上,他接下來隻能發出一些毫無規則的哼哼聲來宣泄自己的憤怒。
“你。”羅切斯特指了指那位激動的法師身邊的女術士,她也是曾給卡特作證的證人之一。
“我……我不理解……大人,我……我是無辜的。”她搖著頭說,眼淚順著她的臉龐緩緩流下。
“每個罪犯都說自己是無辜的。”羅切斯特再次揮手,士兵們把她的嘴也綁上了。
“到你了。”羅切斯特指著第二個男法師說,這位法師曾是卡特的另一位證人
這位法師並未急著說些什麼,他盯著羅斯特冷笑了幾聲,然後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調說:“我們為你們辦了事,結果落得如此結局,你們這些混蛋會付出代價,慘痛的代價。”說完,這位法師閉上了雙眼,等待自己的嘴被綁上。
渾蛋,不應該是這樣的!卡特看著眼前的一幕無可奈何地咬了咬牙,同時巨大的困惑也開始縈繞在她心頭。她回想起了被釋放當晚的情景,當時她從灰袍獵鷹的分部出來後,和鄧肯公爵的家臣聊了幾句話。
“我由衷地感謝鄧肯公爵所做的一切,”她說,“若非公爵的保釋和找來的證人,我恐怕還要在牢房裏麵呆上一陣子。”
“鄧肯大人是吩咐我前來替他為你做出擔保,”這位家臣友善地笑著說,“可是那些證人,抱歉,並非我們找來的。”
“不是你們?”
“是啊,我們之前的確嚐試找一些證人,可是沒人想出來作證。”
“為什麼?”
“事實上巫元會的所有成員巴不得你這搶生意的驅魔人早點消失在他們麵前,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他們又怎會為你作證呢?”
“說的也是。”卡特金色的雙眸中閃現出了一分失落,她原本指望會有法師看在她幫助過他們的麵子上自願出來替她說句公道話,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如果不是你們,那又是誰找的他們呢?”
“我打賭是金伯利,他肯定用了威逼利誘的方法。”
“他的手下抓了我,然後他再找人替我作證,這算什麼?”
這位家臣笑著攤了攤手,說道,“估計是想讓你欠他一份人情,不過由於我們的攪局,他隻能有半分人情嘍。”
想到這裏,卡特突然明白了那位法師口中“我們為你們辦了事”的含義了,難道那件事指的就是為她作證的事麼?應該沒錯,這些人金伯利覺得有用,就留他們做證人,覺得沒用了,就把他們丟棄,對他來說,這些人的價值也許就和棋盤上的小兵一樣微不足道。
就在卡特出神的這段時間,刑場上好像發生了騷動,她踮起腳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看,她看見那個叫托德的法師正在抽打最後發言的那個女術士。
“這婊子居然在念咒語準備詛咒我們!”托德向羅切斯特解釋道,“她死到領頭還這麼惡毒,可惜我不會叫她如願完成詛咒的。”說完他又狠狠抽了那個女術士一巴掌。
“好了,把她的嘴綁上,我們耽擱太久了。”羅切斯特厲聲吩咐起來,“大修女,完成最後的流程,然後我們就點火。”
大修女點了點頭,緩步走到這些“罪犯”麵前,然後她舉起胸前的雕有薔薇的十字架,口中緩緩念起了禱文:
“罪人即將得到寬恕,
無論他們曾經是殺手,強奸犯還是瀆神者,
烈火終將淨化一切,
他們的靈魂將會純潔無暇,
女神引領他們走向無垢的彼岸。”
伴隨著禱文不斷地反複誦念,士兵們開始往柴堆上和“罪犯”身上倒油,當禱文誦念完畢後,幾根火把被扔到了柴堆上,瞬時間,廣場上升起了高高的火柱。雖然這些法師和女術士的嘴被綁上了,但是當火燃燒起來之後,繩子很快被燒斷了,此時的人還有知覺,於是他們都痛苦地尖叫起來。
“別叫啦,你們這群渾蛋!”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緊接著隻見一塊石頭從人群飛了出來砸進了火焰之中,接著,更多的石塊從人群中飛向了火焰之中,伴隨石塊一塊飛出人群的還有各種喝彩和叫罵的聲音。
“叛國者去死吧!”一個男人一邊丟石頭一邊罵。
“國王萬歲!”一個年輕人歡呼起來。
“你們這些人類裏的敗類!”一個矮人忿怒地往火堆裏投擲著石頭。
隨著火焰越來越高,人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投擲的石頭也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石頭丟光了,有些人索性把自己的鞋脫了開始扔,場麵極其混亂,但是那些警員和士兵在此時卻沒有打算管理這種局麵,反而跟著起哄起來。
卡特見到這種景象隻覺得胸口有點緊,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一個真正的放跑女術士的人被這些人逮到會有怎樣的下場。她不想再留在現場,轉身從人堆裏擠了了出來,她現在感到混亂無比,隻想找個地方安靜一會,她想到了午夜之光和瑪格麗特,於是便飛一般地朝自己熟悉的那個地方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