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著手安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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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月,他們今日前來,怕是盯上了你,他們會不時找機會打擾你,你自己要小心。”絳衣男子把茶杯放在桌上,歪著把半邊身子倚在桌子上,看著殘月的眼睛,認真地說。殘月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好久,他才輕輕啟唇:“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算計我,姐會擔心。還有,你和我不是自己人。”說完走下台階,離開了。絳衣男子垂下眼,微微闔起,眼中飛快劃過受傷和落寞。唇角卻勾了起來,無聲的,越笑越厲害,唇角越來越高,甚至雙肩都不停地顫抖。
    “好好照顧殘月。”絳衣男子從大廳慢慢走出來,慵懶的聲調微微上揚,帶著從骨子裏流出的媚惑。那侍女曲腿行禮,麵勝紅櫻,緩緩低下頭去,眼神流轉,自成風流。絳衣男子對她的風流嫵媚視若無睹,伸手接住空中飄落的綠葉,小心握在手中,迤邐而去。其他侍女望著絳衣男子的背影,臉紅若緋,心跳如擂。轉首看那侍女,既怨恨,又羨慕,那侍女抬起下巴,眼中欣喜無限。
    亭閣的白紗被玉鉤束了起來,右邊那道從玉鉤中脫出一點,遮擋了一半的的右麵長廊。殘月坐在亭閣之中,看著琴台上的焦尾古琴,靜靜的,眼神飄忽。“淩一。”殘月冷淡的聲音在亭閣中響起,一道陰影閃過,淩一已經低著頭跪在地上,“主子。”“隱族來意,你,明白吧?”殘月冷冷的說,“安排下去,查查他們是否有別的目的。”“是”淩一已經在亭閣中消失了。殘月走到琴台後坐下,伸手一下一下的挑,咚咚咚的單音響徹亭閣。殘月把手按到琴弦上,微微垂下頭,頭發遮住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收回手,認真地彈,悅耳的聲音傳出很遠,嫋嫋的炊煙似的。
    山頂,絳衣男子靜靜的站著,他的身後站著三男兩女。三個男人,一人著淺紫色勁裝,斜背著一把過著褐色絲綢的劍,臉上有一道從右眉尾到耳背的猙獰的傷疤,把一張俊俏的臉硬是變得極其恐怖。此時,他正咧著嘴,嚇人得緊;一個身穿藍色儒衫,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長著一對狹長的眼,不說話都帶著三分笑意。整個人像大師手下的丹青的最後一筆,活了。靜靜的沒有表情的臉不會讓人感到冷漠,反而流露出點點讓人迷醉的溫柔;一人瘦弱的似一陣風都能吹倒,臉上是不正常的白,像剛從墳墓裏出來的,算不上俊秀,但也不醜,還能看。緊抿著唇,雙手捏緊,點點紅纓從指間滑落。那兩個女子,一人約有四十來歲,臉上有著深深淺淺的皺紋,但從眉宇間和微揚的唇角透露的風情,可以想見二十年前也是一個美麗惑人顛倒眾生的絕代佳人,她的眼中充滿著怒火,讓她的神韻更上一層樓;一人隻堪堪得清秀,周身的神韻卻讓人移不開眼,如水的涓涓流淌,沒有什麼可以抵擋它的侵蝕,隻要她覺得有必要。
    “你們對我的決定有異議?”見五人不開口,絳衣男子輕聲問,話音中帶著暖暖的笑意,五人仍然不開口。瘦弱男子向前一步,頓住腳步,絳衣男子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瘦弱男子離他隻差兩步。他的臉上帶著笑,眉角上挑,其他五人都瞬間失色,天地間隻剩下一人。瘦弱男子突然右手出拳,迅速砸向絳衣男子,絳衣男子不曾想到他會那麼做,一點防備都沒有,臉被重重的打的向右偏,嘴角流出少少的一些血。其他四人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都驚愕的向前一步,清秀女子抓著他的手不顧他的反抗,一點點掰開他緊握的手,從懷中拿出手巾,仔細為他擦手。而他和那三人看著絳衣男子,絳衣男子偏過頭看著瘦弱的男人,臉上的笑變得有些苦澀,伸出舌頭慢慢舔去嘴角的血跡,即使這時,不但沒有讓絳衣男子變得惡心、猥瑣,反而讓他多了一些狐媚,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魅惑。“混賬,你就是個混賬東西。”瘦弱男子紅著眼,身子前傾,大聲吼絳衣男子,如果不是那女子緊緊拽著他,他肯定會再衝上去打上幾拳。“小五,你在做什麼?”著儒衫的男子皺起眉頭,“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說的,怎麼動起手來了?傷了身體可怎生是好?”原來不是不是關心絳衣男子,而是擔憂打人的傷了身體。“小五,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帶著傷疤的男子也是不滿的看著瘦弱男子,卻不是如先前兩人,而是實實在在關心著絳衣男子,瘦弱男子回過頭,提腳就向帶疤的男子踢去,帶疤的男子向右移了一點輕輕鬆鬆躲開了。倒不是怕他踢中自己,腳疼,而是怕他踢中後傷著他,那其他四人就不說了,單是絳衣男子,就會笑得很和悅的,然後折騰的他死去活來。“你混蛋,你、你居然敢。現在,你心裏除了他,還會想到誰?你那麼做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我們?有沒有?”瘦弱男子大吼起來,又想上前卻被人拉著,沒辦法掙開,整個人身子後傾,腳在前。“當然想過,你們都是我在意的人,哪個受傷,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你們有我安排的人和你們自己的人護著你們,可他沒有,他的人我不放心。”絳衣男子聽了小五的話,一本正經的說,小五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被氣的。“小五,小五,你不要生氣,也不要動怒,你的身體不允許。他不識好人心,不知好歹,嫂子教訓他。”風韻猶存的婦人緊張的勸著小五,小五的臉越發蒼白,絳衣男子橫跨一步,到小五對麵,握著他的右臂,慢慢把真氣傳入他的體內。“小五,放寬心,我沒事。小五,小五。”絳衣男子在他的耳邊用低沉輕柔的聲音勸導,小五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臉上出現一絲血色。
    “大哥,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如果他感恩戴德,我也就不說了。可是他沒有,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甚至不承認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賤自己?”瘦弱男子緊緊抓著絳衣男子的手,喘著粗氣,低聲質問。“小五,沒有人規定你對他好,他就必須接受,你在意他,他就必須在意你。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如此對他,他不知道,也是因為我。我不是聖人,付出了,當然要想回報,可是前提是他的心甘。我想要的不是他的感激,也不是強迫所得,而是真心,就像你們可以為我付出生命也甘願一般。”他停下來,看著小五的眼睛,手輕輕拍著他的手背,安撫他。“江湖已經陷入混亂,沒有人知道現在靠近自己的是敵是友,也沒有人可以保證,今天的朋友不會是明天的敵人。這是個敵友不分的時期,為了權力、金錢、美人或者其他的欲望,父子可以不像父子,夫妻也不像夫妻,不是你為了活下去而殺死別人,就是別人為了活下去殺死你。可是,我希望在我為了活下去而殺死的人中,沒有你們;而你們的刀,沒有機會插進我的身體。”他的話剛剛說完,五人的臉色就變了,小五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為了他,你要殺死我們五人?我們五個加在一起,居然比不過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哈哈哈……”小五邊咳邊笑,眼中不斷掉下淚水。“夠了,小五,夠了。”絳衣男子低聲喝道,“如果有人動你們一根汗毛,我不會放過他們,一定以百倍償還。他也一樣,你們都是比我命都要重要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們起爭執。你們都重要,可是他更重要。別急,聽我說完。你們出事了,我會憤怒,然後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但以百倍的死亡和痛苦為你們報仇是一定的。也許會攪得整個江湖不得安寧,然後那些人會用著無恥的嘴臉,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來圍剿我,直到我沒有力量,也沒有機會東山再起為止。那不過亂江湖,死的人也可以數得清。可是他不一樣,他出了事,除了我會憤怒,引得江湖大亂以外,他身後的人會讓整個天下變成地獄,籠罩著死亡,沒有人能從其中逃離。你們不明白,其實我也不了解,不知道他的身後有著怎樣駭人的力量,也不知他牽涉幾方。以前我隻是因為心而保護他,現在不是,當我見過他的姐姐後。
    “他的姐姐,時間仿佛偏疼她,她的身上完全沒有時間該刻下的痕跡,永遠看不到變化;又好像是詛咒,她永遠長不大,永遠有著一副十二三歲少女的身形。她看起來十分普通,第一次看到她,我根本沒有注意她的存在,看起來很好欺負。她坐在角落,隻有我掃過在場的四人時,對視一下。我剛要把手中的錦盒交給殘月,身後響起一個普通得讓人難以記住的聲音,‘眼神詭譎,眉帶媚意,神色輕佻,然而舉止端正,眼睛清澈,倒是對你用心很深。’我一時失去言語,直到殘月的一聲‘姐’,我才回過神來,而她已在門外,慢慢走著,異常灑脫。她的眼睛,她的觀察力,實在驚人,這樣的人,不可與敵。
    “不久前,她要離開,單獨和殘月出去了,我看她去意已決,怕殘月傷心就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聽到他對殘月說,一個人可以因為武藝或機智,在江湖揚名立萬,但是不能因為武藝和機智而縱橫天下,遍無敵手,而是要心。她還告訴殘月,她從來沒有要他們建立萬世不朽的功業,隻希望他們能好好的。你們要與這樣的人為敵?”絳衣男子的聲音很輕柔,就像對待自己的心上人。那五人,帶疤的男子還是背著劍站著,隻是眉微微皺起。風韻猶存的婦人一臉深思,還不時點點頭,仿佛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有所收獲。儒衫男子點頭,右手輕輕捏著左手,儒雅的說:“恩,她很厲害,她是唯一沒有被蒙騙的外人,老大就是一個登徒浪子。”小五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沒說,隻是臉色沒那麼難看了。清秀女子慢吞吞地抬起頭,看了絳衣男子一眼,又低下頭,眼神清澈無邪。
    “我不管他有多重要,我在意的是你,你就是不能那麼做。”小五的聲音很弱,態度卻很堅決,“馬上把你偷偷放到他身邊的人撤回來,還有把那個東西也拿回來。”絳衣男子搖搖頭,笑了,不隻是臉上的笑,而且從心裏流淌出來。“不要,我放在他的身邊的,絕不會再撤回來。而且,而且他居然說我不是自己人,我要懲罰他,也要他擔心。”絳衣男子不停地眨著眼睛,睫毛一閃一閃的,失了妖媚,倒多了幾分可愛。微微低著頭,臉上有著調皮的笑,像是個惡作劇成功的欣喜不已的小孩兒。看著這樣的他,五人不知還可以說什麼,小五撇開眼,手按在眉間。
    “老大,你出了事,說不定他不但不擔心,反而還慶幸你出事了,就沒有人會去煩他了。”儒衫男子的話涼涼的,還帶著幸災樂禍。“老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婦人不等絳衣男子說話,就橫眉瞪儒衫男子。儒衫男子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忙轉過頭去,小五和帶疤的男子也在瞪他,抓著小五的手的女子,平靜的看著他。他心中暗暗叫苦,為了趁機欺負絳衣男子,他居然把這麼重要的茬給忘了:絳衣男子是他們的老大,那個被奉若神明的老大。
    “沒事兒,老三說得對,你們就不要太難為他了。我也想知道,他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即使沒有他在我心中那麼重要,也可以。”絳衣男子眼上挑,又是那個媚惑天成的男人。儒衫男子原想感激他的,可惜他的英明神武老大的話把他推向黑暗,他現在就可以想到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有多麼的難以忘懷,心中那可憐的以點兒抱歉消失殆盡,反而怨自己為什麼不說得更狠毒一些,反正最後都是要受折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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