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且插梅花醉洛陽 第三十章 風流不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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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辰看了看高大的院牆,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兩顆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滑落。“少……少爺,這麼高的牆怎麼進去?不會又……”
韓至玄伸了個懶腰,順便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翻!”
韓辰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又有兩三滴汗珠滑下。韓辰抖索著,戰戰兢兢地說:“那,那我望風,你們進去就好。”
江臨風撓了撓頭,不解的看向韓辰,並開口就說:“小辰,不是說好了按計劃行事的嘛,要什麼望風的人啊!”
韓辰兩手緊緊地擰了擰手中的黑巾,委屈地看向韓至玄。“少爺,那我走正門吧,也好幫你們引開注意力!”
韓至玄不客氣地拍了韓辰的腦袋一下。“笨!要你引開注意力,那我們還翻什麼後牆!再說了,這是狀元府,可不是曾經的唐府,正門看門的小廝一定多了幾個,就憑你,如何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表演雜耍?”
韓辰怨念地癟了癟嘴,不情願地擦幹了額上的汗水,支支吾吾道:“那個……牆,不對……那個……我,反正……那個……”
江臨風轉頭疑惑地打量他。“小辰,你究竟想說什麼?”
韓辰臉色一窘,又看了看高大的牆,心中滿是退意。“好啦,我說實話!我打死都翻不過這牆的!”
江臨風看他憋屈的表情,心裏也不免好笑,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沒事,我和公子定有辦法讓你翻進去的。”
不想韓辰連忙搖頭。“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再被小少爺扔進去一次了,況且這次牆還那麼高,不摔個散架怎麼可能?!”
江臨風哈哈大笑,看了韓至玄一眼,眼神中頗帶著些責備的意味。轉頭倒是對韓辰溫和一笑,“這次不會了的,這次臨風在下麵送你上去,讓公子站在上麵接應你,不用太擔心。”
韓辰遲疑的看了韓至玄一眼,韓至玄倒也大方,對他咧嘴一笑。韓辰垂下眼思索了片刻,昂起頭來。“不,我要少爺在下麵送我上去,臨風你在上麵。”
韓至玄立馬收了臉上的笑意,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為什麼?你信不過本公子?”
韓辰努了努嘴,分明的不信任。
韓至玄心下一橫,小小的犧牲一下自己換個並肩作戰戰友,怎麼看怎麼劃算,於是咬了咬牙,點點頭。繼而示意江臨風先上去。
江臨風後退幾步,在地上輕輕躍起後向前飛去,又幾下借著牆壁的力,幾個抓爬後,穩穩落在牆頭。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把手中的黑巾一把蒙在臉上。轉身往院子裏打探了一下情況,便對外麵的兩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兩人行動。
韓至玄不情不願地走到牆角邊,蹲下。韓辰滿意的掃視了他一眼,也蒙上了黑巾。雙腳緩緩而又小心翼翼地踩在韓至玄的肩膀上,牢牢地抓著牆。
待韓辰兩腳都踩在他肩膀上後,韓至玄輕皺了一下眉,慢慢的站起身來,徐徐地吧韓辰往上送。
“啊……”韓辰心裏一驚,不免失聲喊了出來。搖搖晃晃站在別人身上,真心有些恐懼。
韓至玄低喝一聲,“閉嘴!否則我可把你扔進去了!”
韓辰果然立馬乖乖閉了嘴。這時江臨風也伸出手來拉韓辰,這下上麵有人拉著,下麵有人送著,不一會兒韓辰便穩穩地站上了牆頭。
韓至玄拍了拍肩上的塵土,也縱身一躍翻上了牆頭。
韓至玄一躍而上,帶著而來的還有一股勁風,韓辰一個重心不穩便朝前摔去,江臨風伸手要去拉。豈料韓辰用力一把抓住他的手,連帶著他也一塊兒拉了下來。兩人急速下落,慘慘的摔在地上。江臨風倒還好,背部著地,身上也沒什麼大礙。最可憐的要數韓辰了,正好臉朝地,粘了一臉的泥巴,真真是有苦說不出。
“哐當……”
江臨風警覺地一躍而起,轉身忙扶韓辰起來。“小辰,骨頭斷了?”
說話間,韓至玄已穩穩落在兩人身前,得瑟地揚了揚嘴角。
韓辰艱難地爬起來,擺了擺手。“沒有呢,幸好剛下過雨,土軟。否則這麼高下來,一定……”
“那剛才什麼聲音?”江臨風不安的打斷他的話。轉頭去看韓至玄,韓至玄似乎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凝神小心地撥開草叢向外看去。
就見一侍女也正小心謹慎地向草叢裏探著頭張望著,腳邊是掉落的端盤。韓至玄的頭一露出來,那侍女大吃一驚,臉上滿是驚恐。韓至玄怕她一時叫出來,那就壞了自己的好事,於是上前一步,二話不說捂住了那人的嘴。
“唔……嗯……放……唔……”
江臨風聽到響動,扶著韓辰也走出來,韓至玄給兩人使了個不可覺察的眼色。那兩人見狀,趕忙又把臉上的黑巾往上扯了扯,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來。(當然,至於韓辰扯不扯也就為所謂了,反正他也早就摔得麵目全非了。)
江臨風大吼:“站住!哪裏跑!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塊!”
韓至玄心中暗歎,江臨風真是個好料子,日後定要好好培養才是。
心裏想歸想,麵上的功夫還是少不了的。韓至玄立馬調到了可憐的表情模式,轉頭去看那仍被自己捂著嘴的侍女,換到最委屈的聲音說:“姐姐,這兩個人都追我大半夜了,您行行好,看有沒有個地方收留我片刻,隻要挨過這一時,日後定感激不盡!”
那侍女看了看韓至玄,臉上立馬紅了大半。
韓至玄穿著一貫的黑衣,不同於另外兩個蒙著黑巾的人,一張帥氣英俊,棱角分明的臉露在夜風中,幾縷長發被吹起,拂在侍女臉上,一陣酥酥癢癢的。再看他的雙眼,瞳孔黑亮,流露著華彩。眼神稱得上溫和,帶著絲絲柔情,卻也伴著幾縷抓不住的寒光,有些多情卻又有些冷。那侍女心想,是誰說長安隻有韓至玄長得帥,眼前這位公子就不差嘛!
江臨風趁侍女出神間,忙示意韓辰。韓辰倒也盡心,一時顧不著身上的傷痛,佯裝著要上去抓韓至玄。
那侍女倒也不是吃素的,眼神一凜,示意韓至玄鬆手。
“住手,這裏還輪不到你們胡作非為!”那侍女明顯是向著韓至玄的,不難看出定是動了心。
韓至玄見成功了大半,又借勢更近一步說:“姐姐,在下……”
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侍女打斷了。“公子,不用叫姐姐,叫我若兒便可。”
“若兒。”
若兒一聽,臉又紅了幾分。
江臨風可不管人家,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架子,扯著嗓子說:“姑娘,這事和你無關,你把手上的人交出來就好,我們也不會和你追究。”
若兒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張略帶稚氣而又清秀幹淨的臉,配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倒也是很討喜。身子雖說嬌小,氣勢倒不小,一下把韓至玄攔到身後,挺著腰直視麵前的兩人。
開口不客氣地說:“你們兩個,一個大嗓門,一個滾泥巴的,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好人。至少現在是在我們家公子的地盤上,我不會讓你們兩個的奸計得逞的!”
說完又轉頭對韓至玄小聲說:“公子,莫怕!”
韓至玄點點頭,報給她一個感激的微笑,那侍女有那麼一瞬的失神。
江臨風繼續扯著嗓子喊,眉宇之間似乎全是不滿。“小姑娘,你不可以以貌取人啊,我們兩兄弟雖說長的是悲劇,可是這顆心是再善不過的啊!是你身後的這位公子潛入我府偷竊在先,我們才會追他至此!”
若兒將信將疑的看向身後的韓至玄,韓至玄忙搖了搖頭。“若兒,不是的,別聽他們瞎說。”
若兒點了點頭,又轉頭對另外兩人說:“你們這隻是片麵之詞,是信不得的!除非你們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江臨風,韓辰倒是十分配合地瞅了瞅對方,難堪地開口:“這,這證據我們倒是沒有,可是小姑娘你這麼做也太不講理了。把你們家主子請出來,叫他個明理人來辨一辨是非!”
若兒毫不示弱,一手護著韓至玄,一邊拚命地向前院的方向喊著。
“公子,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別看若兒人小,聲音倒也不弱,拚命地叫了幾聲,便有小廝迎著顧丹邑到後院來了。
顧丹邑走得不徐不疾,深秋的夜晚披一件白紗確實有些單薄,卻也風姿無限,臉上略有笑意,雙頰微紅,兩條纖細的秀眉散發著清氣。韓至玄定睛一看,就見顧丹邑身後還跟著一人,看打扮不是小廝也不是管家之類的,但也不是唐賦和張笛中的一位,是一位從未謀過麵的。那人長得雖不及自己,但也是英俊,尤其是嘴角的笑容更是風流味十足,那些張揚的風華有些刺目。韓至玄見他跟在顧丹邑身後寸步不離,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若兒見自己主子來了,忙跑上去說明事情的基本來龍去脈。顧丹邑垂眼邊聽邊走,臉色平靜,嘴角帶笑。
顧丹邑走到那三人跟前才抬起頭來打量,見一旁的是韓至玄,吃了一驚,微微蹙起了眉。“韓至玄?”
韓至玄微笑頷首,“不好意思,深夜打擾,正是在下。”
最先驚得叫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的侍女若兒。他幾步跑到韓至玄跟前,舉著顫抖的手指指他,不可思議的開口:“你,你就是韓至玄?不,韓小少爺?”
韓至玄依然笑著,魅惑萬千。“若兒,正是。”
若兒這下一聽到他叫自己“若兒”,一顆心跳得飛快,臉更是無與倫比的紅。
江臨風倒是會看場合,依舊盡心盡責。“公子,你給我評個理,這人偷我家的傳家之寶,你家的婢女倒好,還護著他!”
“誰說我護著……”若兒不甘示弱地要去反駁。
顧丹邑擺了擺手,她立馬閉了嘴。
顧丹邑走上前一步,看了看方才說話的黑衣人一眼,心中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便冷著臉直接開口:“在下是不是有見過足下?”
江臨風,韓辰,韓至玄心中皆是一驚。不會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吧!
幸虧江臨風沉著,依舊不慌不忙地沉著聲音說:“公子,您說笑了吧,臨,嗯在下這倒是第一次見到公子您呢!”
“哦?”顧丹邑疑惑的移開視線,看向另一個黑衣蒙麵人。心中略有錯愕,這個人倒是真沒見過的!便移開視線,不再懷疑有他。
韓辰方才還在膽戰心驚中,就怕顧丹邑問自己話。幸好這張泥巴臉,竟讓顧丹邑都沒認出來,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
顧丹邑回頭,終於開始打量起韓至玄了。“你偷東西?”
韓至玄忙無辜地搖頭,“丹邑,我也是堂堂少爺,還犯得著去偷人家的東西嗎?我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顧丹邑心想,你一向很閑。“真的?”
“真的!”韓至玄這個頭點得是滿滿的肯定。
顧丹邑回身,對兩位黑衣人開口:“若兩位信得過在下,不妨聽在下一說。”
江臨風似乎是思索了一陣,才慎重地點下了頭。“公子,你說。”
“雖然,不能否認,韓小少爺他確實很閑,有些行為也莫名其妙。但是,關於偷竊足下府上的東西這一事,顧某認為應該不是韓少爺所為,你們不會是認錯了人吧,至少顧某可以擔保他與此事無關。”
韓至玄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悲,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丹邑這話說得……但心裏確實挺感動的。
江臨風和韓辰又相互看看,像是在協議什麼,最後還是江臨風歎了一口氣,抬頭回顧丹邑的話,語氣也有了些讓步:“公子,既然你這麼說,或許是我們抓錯了人。但,但是也不能就這麼肯定他不是賊,容我們再回去調查一遍。若真不是這位公子所做,自然會上門賠禮的;若事實證明就是他所做,那在下也要依法辦事的。”
韓至玄心中又是大歎,江臨風這番話說得好,自己果然沒白教。
顧丹邑點點頭,“也對。”
江臨風若有所思了一陣,不好意思地看向顧丹邑。“公子,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公子答應。”
顧丹邑微笑,“直說,無妨。”
“為了方便再次抓到此人,在下可否麻煩公子把他安頓在您府內,幫我先照看一陣子,在下真的感激不盡!”
顧丹邑想了想韓至玄,皺起了眉。“足下可以直接去韓府找他,找他並不困難。”
江臨風不依不饒,顯然是先前料到了的。“可是,畢竟缺個可以證明他是清白的人啊,若公子肯幫助在下,倒也是方便嚴明了許多。況且,在下也放心!”
顧丹邑聽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就點點頭應下了。
江臨風見任務圓滿完成,便想立即就走,免得惹出些別的不必要的事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於是向顧丹邑一拱手作禮,回身欲翻牆而出。
不料,韓辰卻拉住了他的衣袖,江臨風疑惑,回頭看了看韓辰,立馬明白過來,忙又對顧丹邑說:“可否借公子的正門一用,翻牆畢竟不是件雅事。”韓至玄一聽惡寒,沒想到江臨風把自己教他的說話技巧,竟活用到這種程度了,丹邑絕對察覺不出來!
顧丹邑點頭,遣剛才那位小廝帶他們走了。
“這位公子就是韓至玄?韓小少爺?”說話的正是方才一直跟在顧丹邑身後,默不作聲的那位。
韓至玄抬頭,眉頭皺了一下,眼神有些冷冷的。
“有趣!真是有趣!”
韓至玄依舊冷著臉,不理他!
那人上前一步,附在韓至玄耳邊,低聲說:“果然風流呢……”
夜風吹過,細草依依,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風流不假係列寫完了,接下來的故事應該會歡脫一點,我也會盡量寫得快一點,希望各位看文的親繼續支持啊。求收藏,求推薦,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