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十八章 青青子衿(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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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在前頭:本來打算編在不全的那一章裏的吧,編了之後等了很久也沒見更新。於是乎,就搬過來新開了一章,小編說這樣會快一點(我那可愛的……)。注意連起來看哦,雖然不是很方便,但大家就湊合一下嘍!(*^__^*)嘻嘻……】
    徐況尷尬地笑笑:“當一個人甘願為了你奪了這天下,你便終有一刻相信,這是‘命’。”
    徐況繼續說,“洛卿你今生的死劫便在於這個‘情’字。”
    顧丹邑又抬起茶盞喝了一口,“顧某雖說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但我也絕不多情。”
    “這麼過了一生,不覺寂寞,不值麼?”
    顧丹邑淺淺一笑。“浮生,原本就是寂寞。”
    “洛卿,但願十年過後,你還能這般處事不驚地和我說‘浮生,原本就是寂寞。’”
    顧丹邑凝思,手指輕扣桌上的青瓷盞,微涼的感覺從指端侵入,直達心底。
    青瓷杯,半盞水。
    顧丹邑眉頭輕蹙,一份纖塵不染,從骨子裏流落到指尖上,委婉千年……
    千年之後,一個少年歎著:浮生,原本就是寂寞,卻早已物是人非。
    他說,浮生,敵不過寂寞,隻因為有你。
    徐況輕咳兩聲,開始了下一個話題,也拉回了顧丹邑的思緒。
    “好,我們也不提這些虛幻的東西,你執著著你的執著,光陰會證明一切。”見顧丹邑不接話,便繼續說道:“我爹,神算‘雙揚’,洛卿不會不知道吧?”
    顧丹邑並沒有抬頭去看他,隻是自顧自的喝著微涼的茶,輕聲回了句:“知道。”
    “嗬嗬,洛卿,怕是你和世上多數人一樣,也就隻知道我爹是個算命極準的算卦先生罷了吧。”顧丹邑微一點頭,看似漫不經心,卻被徐況全數收入眼底。
    “然而,我也不瞞你說,我爹遠沒有那麼簡單,如今文帝的平興盛世,我敢說有他一半的功勞。”
    顧丹邑放下茶盞,心中一驚,就等著聽徐況繼續說下去。
    “前朝舊事,想必你也聽說過些不少。當今聖上非前朝晏帝所傳,而是篡位。”【PS:就是番外中的趙珞煜,趙晏帝】徐況越說越輕,顧丹邑斜眼看了他一眼,繼續自顧自擺弄茶盞。
    “我爹當時隻是在揚州衙門裏當個師爺,最頂用也不過是幫著出些不痛不癢的主意,端端茶水遞遞盞,人小言微也施展不上什麼才華。我爹常和我說‘時也,命也’,或許他便是如此。趙文帝當時隻是個皇家親王而已,母親身份又不顯貴,自然沒被留在宮中待著被立儲。上天待他倒也不薄,最後被派駐鎮在東南一隅。東南一隅雖說常有海賊相侵,但畢竟多水,是處富饒的佳地。文帝在那一帶打打海戰,種種莊稼,倒也是幹出了一番天地來。隻是人的劣根性就在於此,到手了卻不滿足,隻想求得更多更多。他當下就明白了自己的宏圖,決計編精兵與朝廷抗衡,最後便陰差陽錯的在揚州府落腳,開始了他的奪位之程,我爹便也在此時脫穎而出。”
    顧丹邑這下卻抬起頭來打斷他,“你的意思是,皇上免了你的殿試隻是因為你爹是徐舟揚,而徐舟揚又正是助他奪得天下的人,故這算是還你爹一個人情了?”
    徐況頷首,“我算來也是,但是我一向逆來順受的。”
    徐況笑笑,繼續說:“我爹無意間聽到文帝的抱負,心中大為感歎,便掐指一算覺得這事能成,於是義無反顧加入了策反。我爹本來天資就極高,另加後期有道修大師的指點,他算命的本事在當時也沒有人能與其比肩,隻是埋藏太深,散發的光也太暗,不足為世人所發現,幸得文帝才會有他如今的聲名顯赫。”
    徐況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繼續自顧自地說起了前塵舊事。
    “朝盛八年,趙珞煜執掌玉璽,成為又一代霸主。自朝盛八年至朝盛十四年間,幹出的大事倒是沒多少,隻是子嗣比前朝任何一個皇帝都來的多。至朝盛十五年中期,趙晏帝病危,全國政局再次陷入危機,沒想到竟與朝盛七年的政變如出一轍,又是一段皇位的爭奪戰。晏帝駕崩得突然,傳位遺詔尚未擬完便已撒手人寰,想來我大勖也是悲哉,悲哉。”
    “朝盛十五年,我記得……”
    徐況沒有想到顧丹邑會接下自己的話說,便抬頭疑惑的看著他。竟從波瀾不驚的臉色中讀透了一絲悲慟和哀傷,流連在眉宇間,散發於心底深處。
    顧丹邑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自己接著說:“朝盛十五年的十二月,是我最後一個生辰。”
    徐況疑惑的發出了聲感歎:“咦?怎麼說?”
    “朝盛十六年的亂世,帶走了我爹,也帶走了我未來的每個生辰。”
    顧丹邑說完,徐況卻沉默了。
    良久過後,他才緩緩地開口繼續說自己的。“朝盛十五年初,我爹第一次遞給了文帝一張紙條,上麵清楚的表明了晏帝患病的時間。趙文帝起初是覺得莫名其妙的,沒把它當回事,我爹的第一次出場就這麼被扼殺了。隻不過,不出幾個月,便從朝廷得到消息說晏帝惡疾纏身,要求在外親王都親赴皇城,那時間竟與紙條上所寫的一模一樣,一點不差。文帝在接到消息的下一秒便接見了我爹,我爹趁熱打鐵便遞上了第二張紙條。趙文帝展開,又是一串日期,不同的是這張並沒有標明年份,隻是一行小字——‘子月末’(即12月末),並附上一句——‘改朝換代之時’”
    徐況說到這,卻不說下去了,反而抬眼去詢問一旁的顧丹邑。“洛卿,有印象麼?”
    顧丹邑點頭。
    徐況接著說:“我自己也算過,下一次的改朝換代之時也是這一天。”
    顧丹邑心驚,兩次竟都是自己的生辰。
    “後來,正如我爹所料,朝盛十六年末,新皇登位。繼任皇帝是次任皇後所生,名為趙崖,改年號為齊華。出乎意料的是,趙瑋一個名不經傳的王爺竟被選定輔佐幼皇。這其間發生了什麼,我爹並沒有和我多說。之後,文帝一直借著清君側的名義,革除掉了些朝中曾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大臣。也試圖軟禁一批頑固的學士分子,隻想著日後收為己用。我爹,卻在此時,選擇歸鄉……”
    顧丹邑的悲哀從眼底流出,用十二年的堅韌偽裝的悲哀,在這一刻卻格外脆弱。
    “但是文帝很器重我爹,大小事情均會飛鴿傳書詢問我爹意見。我爹也曾幫著出策平定中原匪亂,西北寇盜入侵。記得當時常傳的山中丞相,所言即是他。”
    顧丹邑似冷非冷地笑著說:“神算不枉是神算,把一個泱泱大國的命運算的不偏不倚,在下領教了。”
    徐況尷尬笑笑:“隻是那個時代,正需要而已。”
    顧丹邑又新倒了一盞茶,終於抬眼去看一旁的徐況,慢慢地開口說:“靖書,你告訴我的遠比我所問你的多得多,有什麼意思,你就直說吧。”
    徐況張開扇子,站起身來忽然就向顧丹邑行了一禮。
    顧丹邑就端坐在那,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徐況開口:“洛卿,對於你我不想瞞些什麼。雖說如今站在世人麵前的是一個所謂繁華的平興盛世,俗人隻顧著眼前的吃喝享樂,卻不知平興背後的暗流,正一步步啃噬著這個國家,這個朝代的朝氣。為了讓這個國家得以延續,隻有更強的政權!”
    顧丹邑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的意思全在眼神中。
    “對,沒錯。我就是要赴我爹的後塵。而且新的主星,我也找到了。隻是,你是關鍵。”
    顧丹邑依然凝視著他開口,“你所指的是韓至玄?”
    徐況微微頷首。
    顧丹邑卻變了臉色,“我雖然不愛這個世道,但我也不許任何人白白覆了它,其間最無辜的是百姓。你們得到了你們所需要的,他們卻失去了他們自己,這孰輕孰重,你心裏應該最清楚。算命,算命,算的是命,而你卻要置無數鮮活的命於死地。至少我不會這麼做!”
    見顧丹邑說得一點兒也不客氣,徐況臉上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卻是神秘地笑笑。
    “今後,你會明白,不是我逼他。而是你,還有這個世道。”
    顧丹邑沉默。
    徐況整了整衣衫,看天色不好,有種欲雨的感覺,便辭了還在凝思的顧丹邑跨出門去。
    “靖書……”
    顧丹邑自後喊住了他。
    徐況止步,卻沒有回首,靜靜的聽著下文。
    “有些東西知道的太多,太早。活得很累吧。”
    徐況身子一僵,半響才開口。
    “你和我不是一樣?”
    一絲苦笑,同是漫上兩人嘴角。
    徐況走後,顧丹邑微閉了雙眼,想的不是徐況所說的前朝陳事,倒是韓至玄。什麼傾國?什麼江山?為什麼最後是自己?
    緩緩地睜開雙眼,隻是淡淡的眸子,是多情,又似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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