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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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揚州,正是三月豔陽天,花紅柳綠的堤岸邊有家熱鬧的酒樓,樓外酒香四溢,樓口挑起兩丈高的旗杆,一麵上書‘天下第一樓’,頗有目中無人之態的旗幟掛在頂頭,颯颯的風中翻飛如那洶湧的波濤。
一樓人頭濟濟,幾十張酒桌聚了足有上百人,本該齊齊動箸,觥籌交錯間交談聲鼎沸,卻是不可思議的鴉雀無聲,猛又聽得一記清脆的金鐵交擊聲,一個嘹亮的男聲響起。
“諸位久等,上回說了咱天朝開祖皇帝,即是當今聖上退兵千裏之勇,今日來說說另一個英雄人物,論其氣概可當真不比當今聖上輸上一分一毫啊!諸位猜猜,在下今日要說者是何人?”
說書人姓管名勺君,是個穿著白長褂,黑布鞋,一頭長發用一條玄青色布帶紮起的清俊男人,他話音剛落,吃著飯的人都紛紛高聲道。
“管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開始說吧!”
“是啊管先生,我們這為了聽你說書才千裏迢迢趕來天下第一樓吃飯的,你利索些!”
管勺君幹咳了幾聲,才開口說了半句“此人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就又閉上了嘴,吊足人胃口的悠悠然在藤木椅子上落座,小抿一口清茶,波光瀲灩的兩眼惡劣的往人群中掃。
在一樓大堂吃飯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偶爾有為了聽他說書而屈尊降貴的富家公子,現在都放下筷箸翹首以待的直勾勾看著他,管勺君心有饜足,正想繼續把話說完,忽然瞥見大堂門口有個灰撲撲的小人兒探頭探腦。
管勺君認得這個小孩,是蹲守在這幾條長街的小乞丐,天天聽他來說書,比討飯要錢還勤快,管勺君看的有意思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白玉’,因為管勺君這些年走南闖北見識的太多,卻是第一次遇上這等靈通如玉的人。
管勺君對白玉笑笑,正要繼續說書,卻見一個跑堂的小廝怒氣衝衝的過去推了白玉一把,嗬斥道。
“滾滾滾,哪裏來的小乞丐,跑到天下第一樓要飯?”
白玉髒兮兮的小臉上唯有一雙眼睛不染塵埃的亮閃閃,聽到小廝罵他,白玉也不惱,隻晃著破破爛爛的衣袖,嬉皮笑臉道。
“你憑什麼說我是來要飯的?這兒不是吃飯的地兒麼,我來這兒你不恭恭敬敬的請我進去坐下,反倒來趕我,你在這天下第一樓真是沒白待,捅了天下第一簍子,待客不敬喲!”
“你……”
小廝見白玉小小年紀以為好欺負,結果伶牙俐齒成這樣,趕人沒趕成倒是頂了一身罵名,怒極反笑道。
“好,你是來吃飯的吧,我們這天下第一樓有規矩,入樓不管點不點東西,都先交二兩紋銀,你要付的起這個錢呢,我就恭恭敬敬把你迎進來,要是付不起,哼哼,我現在就把你丟到大街上去!”
二兩紋銀可是銅錢兩貫,區區一個小乞丐一天頂多得幾十銅錢,湊出兩貫即兩千銅錢得湊到猴年馬月去!
小廝雙手叉腰等著看白玉的笑話,白玉卻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豪邁的從袖口甩出一顆碎銀子丟進小廝懷裏。
“好好稱稱,不夠二兩你再來找我,說書已經開始了,別打擾小爺的雅興!”
白玉說著泥鰍一樣從接過碎銀子咬一口,目瞪口呆的發現貨真價實的小廝身邊竄過,手腳麻利的搬起一條沒人坐的板凳,然後樂顛顛一路跑到高台最近,吧唧一聲放下凳子,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來。
管勺君看著兩手托腮,兩眼閃閃看著他的白玉,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個小白,心裏一定肉痛死了那二兩紋銀,不過做的一點沒錯,對狗眼看人低的人,絕對不能唯唯諾諾,這會讓他們嚐了甜頭得寸進尺,今天不讓你在門口待著,明天就連街口都不讓你逗留了。
管勺君還在出神,白玉已經不耐煩的撅起小嘴催促道。
“管叔快說嘛快說嘛,這回我可是付了錢的,你得讓我聽回本來!”
“好,好——”
管勺君向來喜歡拖延著折磨人,對白玉卻狠不下心,隻能認命的朗聲說道。
“今日所說之人,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四王爺,當今聖上的胞弟!”
管勺君話音剛落,大堂裏就響起一陣喧嘩聲。
京城裏都說四王爺溫文爾雅,平民百姓就理所當然的以為四王爺是個儒雅書生了,哪裏知道四王爺竟然還是氣概不輸開祖皇帝的英雄?
管勺君很滿意他這句話造成的轟動效果,又小抿一口茶,用手中折扇一敲桌案,說道。
“肅靜,肅靜,聽我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