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狹路相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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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隻覺得胸口仍是劇痛,臂上也疼痛不已。山間多雨,雨水淋濕了他的衣服,冷得微微打了個寒顫。因他跌在了樹叢中又一直未醒反而沒被靈隱一行人找到,但若這般下去,隻怕自己不被靈隱他們殺了,這山中寒氣和病痛也會要了自己性命。
    想著,慕容寧遠不由得暗暗叫苦。
    突然,似有人聲接近,慕容寧遠忙屏息。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他不由閉緊了眼。
    “看來靈隱道長一行已經追去。司馬兄,這雨太大了。先回去罷。”一人的聲音響起,慕容寧遠心一沉,竟是柳子涵?那麼另一人一定是-----
    “也好,走吧!”司馬青雲的聲音響起。
    幸好沒發現自己,否則自己隻怕死無全屍了吧!慕容寧遠暗自慶幸,孰料氣血翻湧,止不住吐出一口血。糟了!!心下大駭,慕容寧遠咬牙屏息,暗暗祈禱這雨聲遮蓋了這聲響。
    “子涵,你可聽到什麼聲音?”司馬青雲駐足道。
    “沒有。”柳子涵側耳聽了聽,搖頭。
    想了想,司馬青雲示意柳子涵不要出聲,自己則向近旁樹叢無聲地走去。撥開草叢,司馬青雲僵住,一身泥濘的少年倒在泥汙中,唇染鮮血,一看便知傷的不輕。見到他,少年眼中目光一凜,手一晃已銀針在握。射出銀針,慕容寧遠已拚盡了內力,但司馬青雲僅一揮袖便已將銀針盡數卷開。
    身上已無暗器與毒藥,慕容寧遠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助感,但他絕不會低頭。
    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樣不甘和倔強驕傲,可卻摻雜了幾絲無助。司馬青雲不由得皺眉。雖是恨他欺瞞自己,此時見他如此狼狽卻是有些於心不忍。蹲下身捉住少年的手腕製住了他的行動。眼見少年一口鮮血吐出又暈了過去,司馬青雲歎了口氣,罷了,我便救你一次吧!
    看著司馬青雲抱著一個人走來,柳子涵愣了,“是他?”
    “天意難測,可不是麼。”司馬青雲的笑容帶了些嘲弄:“他這般算計於我,自己卻落得這般下場,也可謂是天意。且尋一山洞為他療傷。現在帶他回去隻怕那些人會要了他性命。”
    微微點頭,柳子涵撐開傘與司馬青雲並肩而行。
    看著司馬青雲沉著一張臉替少年包紮好傷口,撫平他翻湧不定的氣血,柳子涵決定還是先別惹他為妙。
    “子涵,過來幫忙。”司馬青雲突然喚他。
    柳子涵忙走上前,卻見司馬青雲頭痛的指向少年的腰帶,“奇怪,解不開。”
    “這腰帶倒也稀奇,竟解不開……”柳子涵看了看,奇道。
    低下頭研究片刻,柳子涵突然一愣,“司馬兄,這腰帶中纏著的是柔蛇劍!難怪解不開。據說此劍認主,除了主人再無第二人可用。”
    “柔蛇劍?!”司馬青雲一怔,想了想,拉起少年的手放在劍上,隻見那劍竟鬆開了,如綢般纏在少年手中。兩人一看不由稱奇。將劍放到一旁,將少年身上濕透的衣服一一解下讓柳子涵拿去火堆旁烘幹,司馬青雲歎息。
    突然少年身體一縮,小貓般躲進司馬青雲懷中依舊未醒。怔了片刻,司馬青雲搖搖頭,用錦袍裹住少年欣長的身體將他抱入懷中,臉色緩和了不少。拔下他的玉簪,那一頭纖長柔韌的黑發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握在手中竟是無比柔順。
    發質如人,司馬青雲心一軟,略抱緊少年,輕輕感歎,都說發如其人,有那麼一頭柔韌的烏發的少年那性情也該是柔和但極具韌性。可為何他下手竟如此狠絕?方才踏遍山崗時所見的那些屍身全是自己一方的人,死狀極慘,這些都是他所為嗎?慕容寧遠,慕容覆的愛子,沒想到竟會是他。隻是,該如何處置他呢?見睡著的少年眉頭緊鎖,司馬青雲忍不住以指尖撫平了少年的眉頭。
    “熱還是沒退嗎?”半夜醒來,見司馬青雲仍抱著少年盤膝而坐,柳子涵輕聲問道,伸手撫了撫少年的額。
    “是。看樣子他病了已不是一兩天了。之後又遭重創,一時之間是難好了。”睜開眼看看燒得雙頰緋紅的少年,司馬青雲收緊手臂,“子涵,你說該如何處置他?”
    “若帶他回去他必會遭遇不測,可再怎樣他也隻是個孩子。”柳子涵頭痛的開口,“可若是饒了他,他又終是冥雲門中人,日後定是心腹之患。”
    冥雲門麼……司馬青雲有些感慨,如果慕容寧遠不是冥雲門得人,或不是慕容覆的兒子那一切都該不一樣了。柳子涵說的不錯,盡管慕容寧遠尚且年幼,可他那冥雲門少主的身份就足以讓眾人對他動殺機。
    便是自己,也饒不了他這般算計自己。
    看了看司馬青雲,柳子涵反是替這少年擔心。司馬青雲在人前雖是個謙謙君子,但他與自己相交甚篤,對彼此性子心知肚明。隻怕這一次他便第一個不會放過慕容寧遠。
    “父親……”睡夢中,慕容寧遠低喃,向溫暖處又靠了靠。
    青冥山的初晨,正是隆冬時節,不過十歲左右的男孩已在林中練劍,身上的單衣早已被汗水浸透,握劍的手上已盡是被劍磨出的血泡,一碰便是鑽心的疼。但少年卻似全然不覺,隻是專心練劍。不遠處一個男子裹著貂裘不吭一聲看著少年,眼中沒有疼惜。
    當每個年僅九歲的孩子在隆冬時節的寅時仍在夢中時,他便會將幼子喚起讓他前去練劍,雖然妻子心疼孩子但也不會多說什麼。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而正是因為太愛他,所以才希望他能變得更強,直到有一天他不需自己保護也不會被人所傷。而這孩子倒也懂事,從不會哭鬧和耍賴,隻是一日日認真修習。
    冬日的風人們總說是極冷的,可為何自己卻從不這樣覺得?隻記得辛苦修習時總是汗濕衣裳,十步之內積雪全融,風隻隨自己的劍勢而動。時常會累得再也支撐不住昏過去,隻記得在自己尚未失去意識之前自己的父親總會上前將自己抱入他寬厚的懷中用輕軟暖和的貂裘護住自己抱自己回去。記憶中,指導自己近乎嚴苛的父親在自己完成他訂下的課業之後總是十分慈愛。
    父親,是你嗎?還是我那溫柔的母親?身上已不再那麼疼痛,呼吸不再那麼困難,不再燒得難受。父親,可以嗎,再像我小時候那樣抱抱我?我有時也會覺得孤單,父親,母親,你們知道嗎?我隻是……覺得孤單而已……
    “這孩子若總是這般乖巧倒也可愛。”柳子涵突然失聲道,盯著縮在司馬青雲懷中麵露怯色的慕容寧遠。少年雖在睡夢中,卻顯出一副幾欲淚下的無助的模樣,偎緊了司馬青雲,極其依戀而柔順的樣子惹人憐愛不已。
    司馬青雲輕輕歎了口氣,微微搖頭。心中卻軟了幾分。
    “司馬兄,依我看再過幾個時辰他應該就會醒了。”用手在司馬青雲眼前晃晃,柳子涵失笑,“你在發什麼呆?”
    “沒什麼。”回過神,司馬青雲輕輕放下慕容寧遠,站起身,“子涵,你說得沒錯,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取回‘雲刃’便放他走吧。其他人與他的恩恩怨怨都和我們無關了。”
    漸漸醒轉,慕容寧遠隻覺得胸口仍有些滯塞之感,手臂疼痛。突然想起自己再度昏迷之前見到的人,慕容寧遠心中一緊,便待要坐起身卻隻覺得胸口一痛頓時一口血吐了出來,連連嗆咳了數聲。想平定氣血,可略一提氣卻眼前發黑險些又栽倒。丹田氣虛而浮,護身真氣似已被人打散,穴道也被人封住。
    “別動,你受了一掌傷得不輕,隻怕想恢複內力尚需時日。”一人自身後扶住他。一手按住他的後心,替他以內力撫平氣血理順經脈之氣。
    “柳子涵?”慕容寧遠側頭,銳利的目光掃過男子的臉,“是你封住了我的穴道?”
    “不,是司馬兄。氣傷肝,你先別生氣,我有話問你。”鬆開少年,柳子涵坐到一旁,一展折扇不緊不慢說道,“你為何一定要奪‘雲刃’”
    慕容寧遠冷冷哼了一聲,“與你何幹?”
    花了整整一個時辰,除了一句“與你何幹?”之外柳子涵沒有得到任何答複,饒是他一向好脾氣此時也由不得動怒。一把扯住少年,柳子涵剛想說什麼卻覺與少年肌膚相觸的地方一痛,急鬆手,卻不見傷痕,隻是手上皮膚已呈青色。
    “你!你做了什麼?!”柳子涵心下大為驚惶。
    翹起唇角,少年冷笑,“怎麼,柳先生不知冥雲門門主與其後繼之人皆是自幼與百毒為伴,服百毒以毒物修習內功,早已是一身劇毒百毒不侵了麼?縱被封了武功,隻要逼出內毒那近我之人必死無疑!今日是你自尋死路,怪不得我了。”
    “好一個百毒不侵的慕容寧遠,我看你真是心如蛇蠍!你忘了當日在司馬府中司馬兄是如何待你,我又是如何待你的了麼?!竟一次次下此毒手,你……你就不會慚愧麼?!”柳子涵已無力再支持,跌坐在地怒斥道。
    “慚愧?嗬嗬,我慕容寧遠卻不知何為慚愧!”慕容寧遠冷笑。
    “子涵!你怎麼了?!”恰回到洞中,見到眼前情景,司馬青雲不禁大驚,扶出柳子涵,卻見他已嘴角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
    “司馬兄,千萬別碰他!!”柳子涵顫聲道,心口處的疼痛已讓他難以忍受,“他身上……身上有劇毒。”
    扶柳子涵坐穩,司馬青雲怒視著勉強撐身坐著的慕容寧遠。“早知如此便不該救你。”
    挑挑眉,慕容寧遠冷笑,“救我?隻怕是為了那把‘雲刃’的下落吧?”
    “解藥給我。”走上前,司馬青雲對少年伸出手。
    眨眨眼,少年勾起唇角,“你已經搜過身,應該知道我早已沒有藥在身上。”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些許,司馬青雲坐下身,隔著衣料扣住慕容寧遠手腕,“若是子涵死了,我定會要你陪葬!”
    “哼,我若不死,或許他還有一線生機,我若死了,你怕你和他都活不過明天。”慕容寧遠勾起唇角。
    “我倒要看看,你慕容寧遠還能如何!”司馬青雲冷笑,手上微微用力。上臂骨頭一陣劇痛,慕容寧遠不由得悶哼一聲,被鐵鞭重創過的手臂在司馬青雲手中幾乎被捏碎。
    “我不想為難你,寧遠。”看著慕容寧遠死死瞪著自己不肯低頭告饒,司馬青雲鬆開手,微微搖頭:“我保證隻要你肯救子涵,我就放你走,雲刃也一並送與你,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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