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謹楓一直往破廟方向狂奔，呼呼的風聲在耳邊掠過。直至看到那座物體越來越近，她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下。
    “喲，丫頭，跑到哪裏啦？”瑄楠背靠木門，翹著二郎腿，滿帶笑意地問道。
    “啊……”看到了齊瑄楠，祝謹楓大呼一口氣，虛脫似的累趴在地。
    “那麼緊張，難道又遇到淫賊啦？”齊瑄楠扶起她，看著她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笑得異常詭秘。
    “笑笑笑！”祝謹楓瞪了他一眼，呼著大氣說道，“是我被人當成是淫賊啊！還差點被他殺人滅口。”
    “哦？真的？”他挑了挑眉，隨後說道：“殺人滅口未免有點過了吧？”
    “不是有點，是簡直過了！不就是無意中看見他洗澡而已，其實看得也不太清楚……更重要的是，我又不是有心看他的，如果怕人家看到的話就不要大庭廣眾洗澡嘛！而且他還死抱著我不放。我還沒投訴他公然猥褻罪呢！”
    “什麼是公然猥褻罪？”齊瑄楠一臉疑惑。
    “給你科普一下法律知識吧。公然猥褻婦女，就是在公眾場所對婦女進行摳摸、舌舔、吸吮、親吻、摟抱等行為。”祝謹楓一本正經地說道。
    “咳咳……”齊瑄楠一臉窘色，“他、他雖然是抱了你，但好歹你也有穿衣服啊。人家那位可什麼都沒穿……算起來，好像那位比較吃虧。”
    “喂喂，帥哥，你那同情心的方向好像錯了哦。說到吃虧，應該是我吧。唉，糟了，要是長針眼了該怎麼辦……”她歎著氣說道。
    “好了好了，下次要是被我看到，我一定替你打他一個落花流水。”瑄楠輕輕地幫她撫平淩亂的發絲，阻止了她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說話。
    “呃，慢著。你身上的味道好像沒有了！”謹楓一把抓住瑄楠的手臂。
    “什、什麼味道。我哪有什麼味道。”瑄楠一驚，心想這丫頭還真是敏銳。
    “明明原來就有一股臭豆腐的味道。難道你剛才……”
    “喲，無名、佚名！”
    兩人同時轉頭循著聲響方向望去，隻見昔厲哥快步走來，身後還跟隨著一行人。
    “你們今晚就暫時在這破廟休息吧。”昔厲哥扭頭對身後的人們說道。
    “昔厲哥，這怎麼一回事？”祝謹楓望著昔厲哥身後那十來個人，基本上都是老弱婦孺，甚為不解。
    “這都是咱們梆梆堂的人。因為這裏的破廟比那邊寬敞幹淨多了，所以俺就把人分開休息，老弱婦孺呆在這邊，其他的就繼續呆在長安街那裏的破廟。你們不會介意吧？”昔厲哥說道。
    “不會，當然不會。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何況這是公共場所，人人都可以使用。對吧？”祝謹楓向齊瑄楠使了一下眼色，希望得到他的回應，無奈他卻擺著一副死魚臉。
    “與我無關。總之不要吵著我睡覺便行。”說罷，齊瑄楠便一頭紮進草堆。
    “嗬嗬，昔厲哥你不要見怪。我哥就是這副性子。”謹楓陪著笑，心想楠大哥這人咋變臉變得那麼快，明明上一刻還溫柔地哄著她，但下一刻麵對別人他卻是一副被人欠了幾萬塊的臭臉。
    “沒事沒事，俺就欣賞無名這種爽快！”昔厲哥咧嘴笑道，“好吧，大家都早點休息。明早還是老樣子在長安街那邊集合。”
    “是的，昔厲哥。”眾人答道。
    “你倆也記得準時到場。”昔厲哥對她說，“那我就先走了。”
    “好，慢走。”
    昔厲哥逐漸走遠，大家也紛紛散開，有的找個稍為舒適的地方躺下，有的則聚在一起聊起家常來了。
    祝謹楓俯身輕輕拍了下齊瑄楠，發現其已呼呼大睡，猜測他這兩天應該也沒睡好，因為自己每次一睜開眼總是看見他緊張兮兮地望著自己，怕且是自己吵醒了他。於是便自行找了個地方坐下，偷聽兩位乞人大嬸談論家常。她倆唧唧咋咋地談得正歡，完全無視坐在旁邊的她。
    但這番場麵卻令祝謹楓覺得異常親切，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也不管是處於哪個階層，女人圍在一起準會說個天昏地暗，這似乎是永恒不變的定律。祝謹楓失笑，繼續旁聽。
    “哎喲，林妹子啊，你今天在大街上有沒有看到兩個光著身子的臭男人啊？”
    聽到此話，她立刻豎起了耳朵。
    “有啊有啊。真是羞死人了。兩個乞人竟被光著身子地綁到了一塊，在大街上還嚇著了不少黃花大閨女咧。真是丟死咱們乞人的臉了……”另一位大嬸說道。
    祝謹楓不禁暗暗讚賞，這小子幹的真不錯，果然是孺子可教也，不，應該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因為當時她隻是叫齊瑄楠脫光那兩個賤徒的衣服，沒想到他還把那兩人推到大街上，真是汙染大眾的眼球了。
    “肯定是那兩個家夥做了什麼壞事才被人教訓。他倆也不是咱們這邊的人，恐怕是沾勢幫那夥的。都說沾勢幫沒一個好東西！”
    “就是就是！就應該這樣教訓一下沾勢幫那夥人，免得他們越來越囂張，還真當自己是大老爺！不過啊馬大姐，你知道後來事情又發展成啥樣的嗎？”
    “還有下文呢？趕快給咱說說……”馬大嬸八卦道。
    “就是有位小兄弟報官了，說有兩個淫賊在街上調戲婦女。最後官人派人把他倆抓了起來，狠狠地打了六十大板呢！”
    “好，打得好！”謹楓大喜，不禁拍手歡呼。
    是時，馬大嬸和林大嬸才發現竟有個人在旁聽她們的談話。
    “好個俊俏的小夥子！”林大嬸呆呆地看著她，向她招招手道，“來來，陪俺這兩個老婆子說說話。”
    這語氣咋那麼像調戲良家好青年呢？謹楓無奈地笑了笑，心想對方應該不是什麼壞人，一起說說話也沒什麼大礙，便坐近了。
    “馬大嬸、林大嬸，你們好。”眼前的兩個婦人雖然也是身穿破衣，但明顯不是很髒。起碼看得清楚她們已不再年輕的臉。臉色枯黃、皺紋深邃、兩鬢蒼白，都在訴說著她們飽經滄桑。
    “你咋知道我們？想不到人長得好看，腦子也很聰明喲！”林大嬸十分讚賞。
    “嗯，這是因為我聽到了你們剛才的對話……”謹楓汗了下，自己還沒到未卜先知那麼厲害的地步。
    “那小兄弟是今天才加入咱們梆梆堂的麼？”馬大嬸問道。
    “是的，昔厲哥說出去混有個照應比較好，所以就叫我和我哥暫時留在梆梆堂。”謹楓向他們指了一下蜷縮著身子睡覺的瑄楠。
    “昔厲哥真是好人啊。咱當乞人能有他當頭兒，也算是幸運了。想當日咱得了重病，那沒良心的家夥怕會拖累他，就一下子把俺拋棄了。本來自己都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誰知遇上了昔厲哥，他竟把大夥討得的錢拿來幫俺一病。雖是一條腿用不了了，但也算撿回一條賤命。現在跟著昔厲哥，也算是有瓦遮頭，勉強果腹。俺也知足了……”馬大嬸感慨地說道。
    祝謹楓暗暗思忖，原來昔厲哥還是這種人物……
    就這樣，三個人說著有的沒的一直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