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車推過來的魚明顯不夠喂飽海裏的鯊魚，淩飛絮緊緊地蹙著眉頭，看老倫納德和桑頓慢條斯理的喂完，一直想著霍征帆說的傳言是真是假。
    喂完鯊魚，桑頓乖巧的退下了，海麵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像是明白了淩飛絮的心中所想，倫納德主動為淩飛絮開始解惑。
    “這些魚當然不夠這些鯊魚吃，就如同這個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餓死一樣，它們被圈養在這裏也需要競爭不是麼？”
    老倫納德把世界上殘忍隻出說得就好像吃應該吃飯一樣的正常。隻是，淩飛絮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他。
    是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一群的鯊魚也需要繁殖，也有鯊魚因為搶不到食物而被餓死，而死掉的鯊魚也會很快被其他的鯊魚吃掉，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新的平衡。
    不過，老倫納德跟自己說這個的目的？他是在暗示他的三個兒子之間的競爭就像是這一群鯊魚？
    淩飛絮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霍征帆所說的內容，覺得可能奧本海默真的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殺了另兩個繼承人人選。隻是，看著老倫納德意思，對於自己的兩個養子的死亡並不傷心，也沒有半分要責備奧本海默的意思。
    但是，又為什麼要追捕他。
    “那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了。”老倫納德沒有看淩飛絮，而是盯著海裏四處遊弋的鯊魚露出的魚鰭。“淩小姐你看到了他房間裏麵的照片了吧。那是他以前養的一頭獅子，已經死了，但是那孩子一直沒有換上新的照片，依舊把那張照片放在自己的床頭。”
    從開始遇到老倫納德開始，淩飛絮就沒有回答過一句話，一直以來都是老倫納德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自說自話。氣氛倒也是不算僵硬，淩飛絮卻沒有想到老倫納德居然也保留了西方人特有的黑色幽默。
    “我們父子兩個人都喜歡養些小動物。”
    ……
    這一次的淩飛絮並不是不想回答他，而是真正的無言以對。
    鯊魚和獅子是你們喜歡養的小動物。
    “想必淩小姐也已經知道了吧，那孩子他是我的親生兒子，現在也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了。我那時候不知道他母親已經懷孕了，自己回了意大利。也是前幾年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把他接回來。本來也是清楚多年不見，感情肯定是會生疏的，隻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抵觸，一直想回荷蘭。最近他母親也過世了，他回去也隻有一個人……”
    老倫納德好像一個普通的和兒子相處並不融洽得父親一樣，絮絮叨叨的和淩飛絮說起了奧本海默到了西西裏島以後的故事。其中連他因為逃跑結果在別墅裏迷路很多天的糗事都沒有放過。但是卻略過了那一段，關於那頭獅子……
    而，在老倫納德心裏，此時的淩飛絮就是一頭新的獅子。而，現在的他正在思考，自己以前對於獅子的態度是不是有問題？
    或者，不殺掉那頭獅子，而是用那頭獅子來牽製奧本海默才是更好的選擇？
    經過和老倫納德的一番談話，淩飛絮聞著窗台上的水晶瓶裏插著的大馬士革玫瑰傳出來的清香，卻久久難以入眠。
    事物的表麵和內裏往往相差很遠。就像眼前這一朵大馬士革玫瑰，有一個瑰麗的名字，好像每一個花瓣都彌漫著古典美的氣息。可是真正見到之後，卻會大失所望，它長得並不好看，甚至不起眼。但是，大馬士革玫瑰又是極為難培育的玫瑰品種，它提煉的精油貴比黃金。
    這也是為什麼淩飛絮醒過來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對方沒有惡意。沒有人會為肉票點上這樣的熏香精油。
    不過，這時候淩飛絮看著在月光下輕輕搖曳的大馬士革玫瑰，卻想到了老倫納德。一副慈眉善目的長輩模樣，甚至還說著西方人特有的俏皮話兒，卻怎麼都掩飾不住身上的血腥氣。
    淩飛絮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的原因便是在於此處，他不知道自己開口會說出怎樣的話語，會不會惹怒對方，更不知道會不會從自己的隻言片語裏麵探知到奧本海默的下落。
    老倫納德自從那天晚上出現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整個別墅依舊是任由淩飛絮自由行動，連每日的餐點都會有傭人提前來細心詢問。
    “回來了。”
    老倫納德轉過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兒子，白天的海麵可以看到十幾頭鯊魚在自由的遊弋。他的語氣平淡鎮定，就好像奧本海默不是殺了他上麵的兩個兄長，搶了繼承人的九曜之戒，隻是放學回家而已。
    奧本海默曾經想過自己如果被抓回來會有怎樣的下場，跟著這個男人這些年他學會的最多的就是狠毒和決絕，對於他的做事風格也是再了解不過的。所以說，當他站在門口，聽到管家告訴自己，先生在海邊等自己的時候，奧本海默就做好了準備。
    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一命償一命而已。隻是沒有想到對方卻什麼都沒說，隻是問了一句回來了就再沒有了下文。
    一時之間，奧本海默不知道怎樣接下去話頭。
    兩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的氛圍，唯一還能活動的，就是海裏麵的鯊魚。今天的它們異常的興奮，好像是聞到了岸邊的這兩個人身上傳來的血腥氣。尤其是這裏其中的一個，前兩天才投喂給它們兩個鮮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