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陽幾乎都要覺得是自己太過於疑神疑鬼的了，或者霍月棠隻是隨口這麼一說而已。但是難得今天霍月棠心情好，肯跟自己說幾句家常，淩陽還是順著她的話往下接。
    “其實我也沒有硬要逼著飛絮和秦遠在一起的意思。隻是正好他們年紀相仿，若是合得來就在一起，若是合不來……我淩家的女兒想嫁誰配不上？”
    說到淩家的女兒的時候，淩陽笑起來，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榮譽感。霍月棠還是淡淡的表情，不注意的話根本不會看到她在聽到淩家女兒那一刻的笑容。
    一閃而過，極輕極淺，可是她的確是笑了。
    霍家的人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不論霍月棠表現得是多麼的恬淡優雅，隻要她留著霍家的血，那份驕傲，她是永遠也不會退去的。
    隻是這時候的淩陽不懂得，這時候的淩飛絮也不懂得。而，唯一懂得她的那個人，對她寵溺無限。
    “我聽老六說你偶遇了當時救了我的那個小護士？”
    矮幾上的小火爐上虎跑泉的泉水咕嚕咕嚕冒著泡，霍月棠小心的開始她每日的茶藝行程。在行雲流水的舉動之間，不經意的問道。
    “嗯。老六也是大嘴巴……”淩陽裝出有些惱怒的樣子，笑著問道，“她沒亂說什麼吧。你知道的，老六一向說話喜歡添油加醋的，可做不得真。”
    霍月棠沒有應答，專心的用第一道茶洗茶具。
    見對方沒有理自己，淩陽也隻能自顧自的繼續往下接，“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覺得欠著別人的人情債總是不好的。你也知道，當時張小姐救了你，後來我們說給她一筆錢，她也沒有接受，這人情就這麼欠下了。那天她來找我，說是有事情想拜托我，我見不是什麼大事，就答應了。”
    淩陽說得極其的緩慢，甚至每一句話都在觀察霍月棠的反應，隻是霍月棠專心的擺弄著她的永嘉紫砂杯子，好像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的舉動讓淩陽愈發的不安，生怕露出一丁點的破綻。
    “我聽老六說了，現在的孩子也真是的。好生沒有家教，也不懂得分寸。”霍月棠的言語裏麵沒有主語，那聲好生沒有家教，也不懂得分寸，好像說的是欺負淩飛雪的人，又好像說的是淩飛雪。
    淩陽大氣也不敢出，隻能笑著點頭。順從的結果霍月棠遞過來的明前龍井，抿了一口，清甜中透著微微的發澀。“這龍井茶還是要配虎跑泉的水。”
    說到煮茶，霍月棠露出了一份興趣，搖搖頭否認，“這虎跑泉也不過是泉水，雖然也是活水，不過也隻算得上是中品。”
    陸羽的《茶經》中對水質的評價便是“山水為上，江水為中，井水為下。”
    像茶道這般的雅趣，淩陽雖然也懂，但是卻是不喜歡的。總是覺得沒什麼人氣兒，所以他才寧願和張敏芝在一起。哪怕她雖然比霍月棠年輕，但是樣貌不如霍月棠五分。
    兩個人沒有在茶道上多加糾纏，很快又轉回來剛剛的話題，“若是說到H城最好的貴族學校，飛絮念的就是最好的吧。”
    霍月棠的話讓淩陽頓時啞然，眼睛睜得老大，平複了幾秒才裝作不經意的說到，可是學費可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的啊。
    “沒事，本來當時就準備給她一筆錢的。現在幫她女兒交學費，就當報答了。再說，淩家不是和校長關係最好麼？”
    一開始淩陽就排除了淩飛絮所在的學校，沒想到現在是霍月棠主動提起來，淩陽若是拒絕反而不好。
    “嗯，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
    淩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讓妻子主內的正常丈夫，言笑晏晏。
    “我做主？我可做不得主。我都好些年沒有出過門了，這事兒還是老六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