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誤會
    此後幾天，白鳳寸步不離地守在不離身邊，卻不讓她發現，隻是想一直一直看著她。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嗖——
    在他尚未防備且沒有警覺時，一顆石子打中了他。白鳳回頭望樹下……一個男孩正一邊壞笑，一邊拋著手裏的石子；他的旁邊是一個粉衣的女孩子，看樣子十分膽怯而靦腆。這兩個孩子不是那天從馬車上下來的孩子嗎？白鳳挑眉，轉身，就和他們這麼大眼瞪小眼。
    “哥哥……”小女孩更害怕了，眼睛裏汪起水，差點就一顆顆往下掉。
    男孩子倒沒什麼改變，對女孩說：“去！去找劉盈那小矮子玩去，我就在這兒。”
    “可是……”小女孩瞟一眼白鳳，又繼續說：“你不是和張家的不疑哥哥約好去花樓采花的麼？你還說要給我摘朵雛菊……”
    現在，男孩的臉上開始掛不住了，他大吼：“你再不走我就告訴娘，你昨天偷用她的胭脂水粉！”
    小姑娘突然轉身就跑，再也不敢多做停留。那速度，絕對是學輕功的奇才！白鳳感歎。
    “好了，樹上不懷好意的叔叔，可以下來說明你為什麼偷看我娘了。”
    白鳳閃身下樹，來到男孩身前，問：“你從哪兒看出來我不懷好意？”
    男孩得意地笑，一甩頭：“如果你要傷害我娘，以她那個一根神經通到底的性子，你早就得手。可她還好好的，說明你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但你又不與她相見，也就說明你絕對絕對地不希望她感覺到你的存在。”
    白鳳點頭。開口問道：“說吧，條件。”
    男孩一聽對方知曉自己的意圖，馬上換上一副正經的樣子，朝白鳳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徒兒拜見師父。”
    “你起來。”白鳳扶起他，說：“你要我做你師父？”
    “素聞江湖上有一個可以操控鳥類的殺手，一身白衣，輕功卓絕。今日見到了，自然是要拜師的。”
    白鳳好笑：“那你幹嘛要把你妹妹支開？不想她學？嗯？”
    男孩作揖：“當然不是！隻是我妹妹藏不住秘密，既然你不想我娘知道，就不可以說出來。至於如果我妹妹想學，我教她便是。今日之事，我可以給她些壓力，不讓她說，隻是如果時日一長，她又大嘴巴，肯定會說漏。”
    “那你為何非要拜我為師，江湖上能人不少，輕功……比我更好的也不是沒有。”
    男孩抬頭，表情略有些自嘲，道：“我們是一樣的，我和妹妹也擁有操控鳥類的能力。”
    白鳳大驚，盯著眼前的孩子，心想：莫不是那個避仙鐲靈犀所致？
    “你叫什麼名字？”白鳳問。
    “徒兒名叫雲飛，妹妹叫燕飛。”
    雲飛、燕飛……
    突然，白鳳想起了什麼，對他說：“除了母親，你也不可以告訴你的父親。”
    “父親？”雲飛好笑地說：“我和燕飛是龍鳳胎，自出生就沒有見過父親，一直是娘在照顧我們。她和雉姨是好友，如今雉姨身體不適方才陪同前來。”
    她…一直孤身一人？劉邦也與她無關係，孩子也不是劉邦的…那麼……
    “哥哥，對不起…”本已離開的燕飛走過來扯著雲飛的袖子，咽了咽口水：“我剛才隻有和盈弟說過，可是他去告訴雉姨，雉姨又告訴娘…所以——”
    白鳳抬眼，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對麵，滿麵怒容的看著這一切。
    “雲飛！燕飛！去找你們盈弟玩，大人說話不許偷聽。”
    兩個小孩子聞言，隻得退下。
    “不離。”白鳳到她身前想擁她入懷，卻被極力推開。
    “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明明一直都在不是嗎？”不離後退一步穩住身形：“我七年前回桑海去看過，後來又托三郎幫忙找過流沙的所在，結果很多你可能在的地方都找過了，卻始終找不到。這十年裏，我一直在找你！”
    白鳳表情隱忍，終是爆發：“你從來都非常自私，所有人都要按照你的心意去完成！你當初離開的時候想過我嗎？在我最需要你，最信任你的時候離開又怎麼說！你知道我這十年也在找你嗎？！”
    不離眶中的淚水滴落在瑩白的雪地上，她跌坐在地上，顫抖著說：“我當初離開，是不希望你被我縛了前程，我不希望一個那麼優秀的人因為兒女情長而留下終身的遺憾！”
    “你知道些什麼？不要總是以你的觀點來為別人做決定，如果我找不到你，這才是我終身的遺憾你明白嗎？！”白鳳走到她的身邊彎下腰跪坐下來，手捧著她的臉，將自己冰冷的額貼在她的額上。此刻，似乎連呼吸都是共享的了。
    半晌，白鳳笑了，她也笑了。白鳳說：“幸好，我們雖然蹉跎了十年，卻還有更多的十年可以相處。”
    一日的相處，四個月的相知，一年的相愛，一夜的溫存，十年的相互尋覓……
    此刻，即便不說，亦是一切明了。
    除了炎教有誰能夠找到那麼多地方，除了眼前的女子，又有幾人可以號令炎教？
    除了白鳳這麼的深愛，除了這個眼前的男子，又有誰足以讓她獻出身體，並為之生兒育女？
    一切，隻是因為不夠坦誠，如今的開誠布公自是為以後的幸福拉開序幕。
    “對了，”白鳳凝望她的眸子，說：“我帶你去個地方，明天一早就可以回來。”
    不離點頭，任由白鳳將她抱起，然後迅速離去。
    那個地方，那個人，早已等待她很久很久了。隻是還來不及對她說明，她已不見蹤影。
    酒樓裏，喧嘩聲皆是。俏麗的中年女子站在櫃旁打著邊算盤，邊用麻布記錄。不時抬頭看一眼店中的情況。她的身後院子裏，男孩子正捧著本書閉目背著。然而一滿頭大汗的黝黑男子正在廚房裏工作，做好菜後，覺得好的，還會夾上一筷子來喂到女子口中，場麵忙碌而溫馨。
    不離與白鳳剛踏進店中，那女子便喊著：“來人了，當家的快來招呼啊！”
    然後，不離和她在看見彼此時皆是一愣。
    “呃…這位姑娘，是在何處見過嗎？”女子不敢置信，試探著問。
    不離笑著，開口唱：“穿越紅塵的悲歡惆悵，和你貼心的流浪。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涼，有你的夢伴著花香飛翔。今生因你癡狂，此愛天下無雙。劍的影子水的波光，隻是過往是過往。今生因你癡狂，此愛天下無雙。如果還有貼心的流浪，枯萎了容顏難遺忘……”
    這首歌，當初書衣姐很是喜歡，就學了。並且，不離曾告訴她，除了自己和她當今天下沒有第三個人會唱。
    “你……”她的毛筆掉落在地上，墨濺了不少。
    不離上前一步：“書衣姐，是我，我是妙生，不過，如今已經是叫鍾不離了。”
    沈書衣捂著臉哭起來，廚房裏的大漢聽見，連忙出來朝他二人吼道：“白鳳你怎麼回事？老子敬你是條漢子，給我解釋清楚了，你們為何欺負我家娘子？！老子那把劍可不是吃素的……啊！娘子你……”沈書衣推了大漢一把，又把不離扯過一邊，省的被他嚇到。
    他看看自家娘子，又瞅瞅不離，問：“該不會，這就是你常提到的妹妹吧？”
    沈書衣破涕笑道：“當家的，咱們今天生意不做了，就和這兩位故人好好敘敘舊。來，念生，叫姑姑。”
    不離撫摸著侄子的頭，燦爛地笑了。
    “書衣姐，你怎麼……”
    “來，我給你細說——”
    原來，當時白鳳就在附近，隻因不便出手相救，沒有露麵。事後他趕到沈書衣身邊，發現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就將人送至醫術較為高明的醫者處治療。誰知，因為沈書衣的心髒偏下，而高漸離沒有刺中，得以存活。後來，沈書衣被無兒無女的醫者收作義女。在一次出遊中意外救下被仇家暗算的劍客“徐濟”，二人看對了眼。索性就不管江湖中的是是非非，開了那麼家飯館，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看著媳婦和小姨子在房中談話，徐濟拿著壺酒坐到白鳳對麵，給白鳳和自己各滿了一杯。開口說：“你這十年也真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也老大不小，趕緊跟人家把婚事辦了，生個娃什麼的。”
    “我已經有孩子了。”白鳳飲下杯中酒，麵無表情的說。想了想，又補充：“龍鳳胎，兩個，九歲半。”
    “噗——”徐濟把酒噴了出來，看怪物般的看著白鳳。又看看自己十歲的兒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跑進娘子房中說：“我們輸給白鳳這小白臉了，不行，必須在數量上壓倒他！”
    結果，可想而知，書衣姐一拳招呼在臉上。於是，中國古時候又多了一隻活化石國寶。原因是，這等事情怎麼可以當著不離的麵說？！
    不離倒沒什麼反應，隻是識相地說時候不早該回去了。然後嘴角抽搐著幫忙把房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