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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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靜的漫延開,一種劫後重生的欣喜氛圍,將蓮花山莊的燈火點綴得格外燦爛絢麗。
當然,柴房那種偏僻冷清的地方,顯然是沒有這樣的照顧的。
依舊陰暗晦澀。
然而他並不介意,甚至還有些慶幸。
這很適合,目前的情況。
“你若願意,我完全可以助你擺脫這種困境。”黑暗中,誰的聲音十分的空蕩,仿佛自遙遠的某個地方傳來。
他微笑,卻也堅定的搖頭。
“我說過,若非人命關天,不會讓你大老遠的跑來,這個塵世的不幸已經夠多了,怎能讓你再疲於奔命。”
那聲音冷冷哼了下,似乎並不太高興,“但我實在不喜歡被人當成神明的感覺,糟透了。”
似乎早已習慣了對方說話的口吻,他隻是露出一臉的愛莫能助。
“那女人已將寄生在她血肉裏的玄牙吐出,往後想說什麼就是什麼,無人再能強迫她。”半晌,那聲音悶悶的說道。
“那就好……”他頓了下,問出心中的疑惑。“我知你有驅除惡鬼邪穢的能力,卻不明今日那個玉如為何會死得如此恐怖?”
“自作孽。”那聲音冷嗤,不以為然的接著道,“妄想施用邪咒咒殺世人,卻沒料到被我半途截住反饋回己身,自作自受。”
他恍然大悟,神情間倒是輕鬆了些,不似剛開始的悶悶不樂。
“不過,你的笛吹得還是不怎麼樣,昨晚遠遠聽著你的樂聲,就做了一夜噩夢。”那聲音飽含嘲諷,很是瞧不上眼的語氣。
這下,他可真樂了。
“你還是那麼挑剔。”最後,他隻能這麼回答。
“你還不是照樣一副憋屈樣。”
當柴房再次安靜下來時,白少卿神識恢複,慢慢的掃視了一遍四周,眼裏的落寞不舍一閃而逝。
然而這注定不是個該靜寂的夜。
“我以為,這已不是你該再來的地方。”心裏的那片柔軟,再次被觸動。
殷梨雪眼裏滿含淚光,似乎正在醞釀一場大水災。
然而這並不是他樂見的,那種哭仿佛永遠不會停歇。
“你已不需再壓抑自己,這柴房不應還是你留戀不舍的地方才對啊。”他略有些憂心的說道。
女人沉默著,直直的望進他的眸裏深處,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隻是習慣了……”她含著淚水笑道,“一來到這就忍不住想起曾經的一切,想忘也忘不掉。”
她看來似乎卸掉了一身濃重的陰暗,臉上的蒼白仿佛也消褪了不少。
“你是來告別的嗎?”他隻能想到這個可能。
“是也不是。”她似是而非的答道。
他不再言語,等候著下文。
“我既是來跟你告別,卻也同樣來跟曾經的自己告別。”
告別曾經的不幸,那是好事。
“你似乎恢複得不錯。”他本想著那樣的嘔吐,至少也需要些時間來痊愈。
女人卻沒有回答,隻是用著一種深深的,仿佛要將人刻意隱藏的一切都發掘出來的探討目光,毫不留情的審視著。
“在我孤獨無助,隻能在這偏僻的角落裏,滿腔憂忿的哭訴自己的悲哀苦痛時,曾經不止一次的向天祈求,渴盼它能來解救我的不幸……”
“然而一年一年過去,我也一次又一次的由失望到絕望,苦苦掙紮的過著每一天,一切仿佛都隻是無盡的苦難……”
“最後,你來了……我真的很感激…我以為…我本以為……我的一切早就結束了……是你的到來給了我重生的勇氣和機會……我……”
到後來,竟已是泣不成聲。
他想要出聲勸慰,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畢竟發泄一下也未免不是好事。
至少如今的她,已能肆意出聲,哭出她的不幸了。
不過,他始終低估了女人的能耐。
直到那低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卻為時已晚。
好不容易等到風停雨歇,他已頭疼不堪。
“對……對不起……我隻是情不自禁。”好半晌,她有些難堪的開口道歉。
“其實你不必這樣,我自身難保,又有哪裏幫上了你呢?”最重要的,還是你即使絕望,卻從不曾真的死心,才能等到惠和那別扭的鳥啊。
“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那奏笛的人就是你,是你將所有人從苦痛中解救過來的,而且……”她眼裏閃著一種堅定,“那惠和鳥一定也是你叫來的!”
他有些詫異。
“為何如此認定?”
“那惠和鳥從來就隻是個遙遠的傳說,即使所有人深信不疑,但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至少我自出生起,就從不敢置信有天能一睹真容,並受到它的祝福……”
“很多人想盡了一切辦法,絞盡了腦汁,卻還是一無所獲,即使當今天子生母太後纏綿病榻數十載,也是毫無辦法……為何,隻是你的笛聲響起後,如此難求的它,卻從天而降了呢?甚至,甚至願意,願意給我們這些苦痛的人一個重新幸福的機會……”
她又再次哭泣了起來。
好愛哭的人啊,他無奈的想著。
“你就當是上天終於聽到你的苦痛,憐憫你吧。”沒有承認也沒否認,他隻是歎息了聲,幽幽的說著。
“不!”她大聲的喊著,“聽到我的苦痛的不是它,是你!”
許久他都不曾出聲,因為不知如何回答,也感到些羞愧。
他當然沒那麼了不起,僅僅是占著認識那隻鳥的便宜,平白就受了人家這樣的感激,受之不起啊。
“我是來告別的,明天我也沒辦法送你了。”她忽然說道。
他聽出些端夷,目光複雜的回視她。
“你要離開這裏?”他猜測著。
“砰!”外頭不知是什麼撞擊聲,格外響亮。
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外麵,卻毫無異常。
隻見她目光悲涼的點了點頭,神情間卻是堅定的。
“你不能原諒他嗎?”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她歎了口氣,神態一下子疲倦了起來。
“已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我隻是……沒辦法……”她頓了下,“沒辦法再和他一起了……”
“你已恢複正常,為何不能?”
“不是這個原因……而是……”她眼裏淚光再次閃動,“他曾說兩年多的不聞不問,是為了不使美好的回憶跟隨著一起抹殺掉……卻不知,卻不知對我亦一樣……這兩年多的苦恨悲痛,孤苦無依,哪知就不會一點一點的磨滅掉我對他的所有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