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彼岸的傷,近近地痛 (三)這孩子的媽是隻春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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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浩和郭愛梅住在這間三室一廳的房子裏有7年多了,7年多前他們一直在那間有蟑螂老鼠出沒的廢舊倉庫裏窩住,每天觀看那些小家夥上演出的生活鬧劇,聽著雨滴在生滿繡的鐵窗上彈奏出來最為古典的旋律。
這些或許是明浩那段幹癟透頂的生活裏所有的柔潤波紋。
之後,郭愛梅去了某個地下發廊做4年的按摩女,但她僅用了2年的時間就賺到買下現在這間近150平方米的房子。
這對兩個天生沒有奢侈基因的人而言,房子夠寬敞了,夠郭愛梅裝下上百個形態憋屈的男人,夠明浩隨便躺在家裏的某個地方幻想天空和不會停歇的翅膀。
如今的郭愛梅辭去了按摩女這份高尚的職業,也停止在樓裏那幫擦脂抹粉的女人麵前炫耀按摩女的優越性和工作中遇到各種形形色色的男人。那幫女人也很配合地擺出吃驚、羨慕、嫉妒和向往的姿態。
此時天完全黑了下來,家裏所有的燈被打開,包括不常進入的庫房裏的燈也被打了開,到處陰森森地流蕩著冰冷慘白的光線。
郭愛梅穿了件羊毛睡衣半臥在客廳裏的人造皮沙發上,視線慵懶地掃射正對沙發的電視機熒幕。又是郭愛梅喜歡的台灣情感劇,這該死的片子估計是伴隨著她打娘胎裏出來的,一直陪著她過早地進入更年期。
郭愛梅直起身來,側過頭來就看到明浩用呆滯的眼神看著她。
郭愛梅麵露些許慍色,稍稍鬆開睡衣的腰帶,露出三分之一的胸部在空氣裏,聲線魅惑地問:“這幾天沒見你回來,是背著我偷偷找女人了嗎?感覺怎麼樣?”
明浩沒有說話,抬頭望了眼天花板上廉價的水晶燈,倒吸一口冷氣,搖搖頭,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郭愛梅站起身,跑過去,一把抱住明浩厚實的腰,這姿態跟西點店老板的是同樣的力道和滋味。
明浩已經習慣郭愛梅揉碎道德倫理,用一個單純的女人身份對他示愛。是的,郭愛梅一直想得到明浩的身體,在他的懷裏變成一隻春季的貓咪,用最性感的聲音讓所有世俗觀念變成俘虜。
就這樣,郭愛梅赤紅的臉頰靠在明浩的闊背上長達2分鍾,最後還是強行把自己的手從他的腰上拿開,再次問:“你氣色不是很好,怎麼回事,打你的電話你也沒接聽,到底怎麼回事,你要讓媽媽擔心死嗎?”
“沒,沒什麼?我不是一直是這樣嗎?我隻是想睡個覺而已。”明浩麵無表情,隻有身體在劇烈地顫抖,像地震來臨前的宮殿。
郭愛梅塗滿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明浩的背上畫著奇怪的符號,“肚子餓嗎?要我給你做點吃的嗎?”
明浩這才知道自己的胃打算收拾好行李離開貧窮的腹腔了。他沒有回答郭愛梅,大步跨進廚房,直接用手把電飯煲裏的剩飯塞進嘴裏,硬咽下去。
“吃飯”對明浩而言是多麼殘忍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是多麼沒有資格去享用那些金子般珍貴的飯菜,它們應該在那些有才華的人的胃裏落戶——這也是它們最大的人生理想。
而明浩是一個被生命完全操控的人,本能占身體的絕對主導權,本能是熱愛麵包和牛奶的,本能是熱愛財富權利的,本能也是自卑的,消極的,懂得謙卑,懂得在強大的災難麵前選擇逃避。
有人說,本能就是一隻穿著刺眼的鮮紅色馬甲的烏龜!
明浩終於將電飯煲裏的白米飯吃得幹幹淨淨,揉搓了會兒麻木的嘴唇,轉過身去,看到郭愛梅敞胸露懷地背靠在廚房的磨砂玻璃門上。
明浩緊閉上眼,一邊喘息一邊叫道:“你能把衣服穿好麼?你再這樣,我們真的不能住在一起了。”說到“真的不能住在一起”這句話時,明浩的氣息全然低沉了下去,仿佛它擱淺在了嘴邊。
就算此刻郭愛梅扒光全部的衣服朝明浩撲上去,明浩也不會真的搬出家,除了這兒,他沒有任何地方可去。是的,他空蕩蕩的口袋讓一切看似完整的事物對他產生了抵抗性。
郭愛梅還是乖乖地係上睡衣腰帶,走到沙發跟前,直挺挺地倒下去,手指在茶幾一角的煙灰缸裏攪動著。
明浩回到臥室,脫去外頭,鑽進被子裏後便聽到手機鈴聲無病呻吟地響起。
明浩整個人縮進被子,接通電話:“喂——”
“嘿,夥計,想你了,你好久都沒來我地盤光臨了,你看現在那些混蛋都不願意朝吧台位置瞄,所以,趕快給我過來,借點你的‘春光’給我。”電話那頭傳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音,不知道打電話過來的家夥在聲帶上擦了什麼牌子的膠原蛋白霜。
“嗯。。。。。。”明浩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嘿,我說,你今天是咋回事?以前就看你不對勁,今天你這感覺像是在太平間拉小提琴似的。你學學大哥我,不是被老婆拋棄就是被更年期婦女強烈追求,乃至最後變成追殺,雖然如此,我照樣活得比蜜蜂美兒。。。。。。”衛羽晨說完這句話就自顧大笑起來,笑聲爽朗。
衛羽晨就是一名叫Crime同誌酒吧的老板,1790年生,現在應該有40多歲了,男人的全盛期似乎仍在他的身上停留。真的應了一句話——快樂是年輕的保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