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思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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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羞恥自己清理了後方,端漠沐浴完畢,然後陰著臉,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寢居,一路怎麼想還怎麼覺得忿恨。
黑暗一片的寢居裏,突然站起個人影,帶著絲小心翼翼:“王爺……”
是清舞。還在這裏候著。
端漠突然覺得頭一疼,不自然的捂住留了痕跡的嘴唇,推開迎上來的乖巧少年:“罷了。今兒本王沒興致,不做了。下去吧。”
“王爺……”少年聲音帶了哭腔:“是清舞……不能讓王爺滿意麼?”
“哎,算了算了。”端漠自己都覺得昏昏欲睡頭暈眼花,實在沒那個力氣和少年多說,煩躁的擺擺手:
“今兒你就睡本王的寢居好了,回頭要是傅太師問起,你也好有個交代。”
清舞一愣,隨即立馬明白了端漠迫不及待帶自己回來的用意。
這個大大咧咧的王爺,看似漫不經心渾不在意,好像輕易就被自己的外貌所惑,其實,卻什麼都看的清楚,隻是順著傅太師的意願做了一場戲。
臉上不由露出感激和崇敬的神色來,清舞跪下:“謝王爺。”
“起來起來。”端漠頭疼的按著額角:“別跪了,睡吧。”
躺在床上,懷裏還有如貓般臥著的少年,身體柔軟,不斷傳來好聞的馨香。
端漠隨手摟著,卻無暇顧及美人在懷,隻是閉上眼睛,再睜開,覺得頭更痛了。
明明困倦的要命,可他現在卻,怎麼都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就會浮起那小子,“撲通”一聲,幹脆跪下的場景。
端漠抓了抓床單,隻覺得更煩躁了。
讓飛羽留下,就不能讓飛羽接觸宮裏的事務,以免後患。
這是皇兄端離的意思。
而他,也終於沒有再堅持。
冷落了飛羽一些日子之後,畢竟同在王府中,有時路上,也難免會遇到。
每每他見笨小子遠遠走來,神情帶著一絲憔悴,可看到自己後,那雙眼睛就會明顯的亮了起來,帶上平日不見的光彩,蘊著滿滿的期待。
這反而讓他就更覺心虛,索性視而不見。
不去想,不去看,就不會覺得愧疚。
所以這段時間,他刻意的避開了飛羽。再加上宮中事務繁忙,他幾乎都要忘了,曾經有這麼個傻乎乎的小子,堅定的跟隨著他,從邊關,一路到了這宮裏。
哪裏想到今天……
一向對他俯首帖耳的笨小子,居然敢這麼對他!
這也就罷了,然後居然還擺出那麼一副忠心不二誠心悔過的生疏樣子來,讓他越想越覺得可氣!
話說回來,他臨走撂下氣話時,飛羽好像還在那裏筆直的跪著。
自己走了,他也就該懂得起身了吧?總不至於,真的跪一夜吧?
那笨小子,總歸也不算太傻,哪裏會那麼蠢?
可那小子,一向都老實的讓他無言……
不然……還是去看看吧。
不行,自己一個堂堂王爺,深更半夜的,去偷窺屬下的房間,成何體統?
在反複的思想鬥爭中,整整一夜,端漠幾乎都不曾入睡,隻是處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擔憂狀態裏。
直到天明,心底還是怎麼都無法安寧,端漠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忍不住,推開懷裏的清舞無聲起身,匆匆趕向飛羽的住所。
反正就看一下而已,算不上什麼的。
端漠一邊提醒著自己,一邊不著痕跡的,在窗戶紙上戳了個小洞,小心朝裏望去。
這麼一看,端漠隻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了半拍。
微弱燈火已然熄滅,透過清晨的微光可以看到,床上還是一片狼藉,而床前,卻還是那個,直挺挺跪著的身影,堅實背部一道道鮮明傷痕,顯然出自於自己昨晚的手。
“你個笨小子!”端漠忍不住吼出聲,一腳踹開門衝進去,用力試圖拉起跪在地上的飛羽。
飛羽沒有反抗,隻是借著他的力度,任他拉起。
無奈剛剛起身,腿卻因為跪了一夜而發僵無力,疼痛感讓飛羽臉色一白,又重新軟下身體,狼狽的跪倒在地。
端漠倒吸口涼氣,順手掀開一團雜亂的床單,把飛羽抱起來,小心放到床上,見他身體冰冷,又隨手扯了被子幫他裹上,揉著他的膝蓋,沒好氣的埋怨:“你瘋了怎麼著?本王都走了你還不曉得起來?本王讓你跪,你就真跪啊?啊?!”
飛羽沉默著,忍著膝蓋傳來的針紮似的疼痛,仔細看了看端漠帶了真摯擔憂與關心的好看臉龐。
這個男人不時對他的好,就如同一劑毒藥,讓他上癮,讓他沉淪,讓他不可自拔。
可直到他沉迷到萬劫不複,回過頭才發現,其實結果,殘忍的可怕。
比鋒利刀刃,更有殺傷力。
昨天,他跪了一夜,也胡思亂想了一夜。
自從離開邊關後,他好像還從不曾像昨夜一般,如此想念過,故鄉的風沙。
那裏,有那個不起眼的小鄉村,有對他很溫柔的阿姆,有雖然明知他不是親生依然一直把他養大的愛喝酒的阿爹,有對他或客氣或疏遠或友善的淳樸村民,還有遠遠望著的、帶著他憧憬的、有很多威風凜凜將士的軍營。
那時,很好。
世界很小,生活,也很單純。
可能當初,他真的錯了。
明明那裏,才是他的家。
不是這座溫暖適宜的都城,不是這棟條件優越的王府,更不是眼前這個——
高高在上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