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楊家有女初長成 養在深閨人未識(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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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陽城外茶攤上,冷雲華正與晏子都四目相對,倏爾冷雲華一聲冷笑,將那白瓷青花茶壺在晏子都眼前炸開,他言,“店家,這茶是冷的,簡直....難以下咽啊。”晏子都鼻中一哼,月白色的瞳仁內浮上了一曾薄霜,“雲華公子,幸會幸會,鄙人靈川晏子都。”冷雲華喝了口茶又往地下一吐,笑了,“原來竟是晏公子,雲華久仰了。”
    晏子都心知冷雲華話中有話,索性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哦?如今上古丹青正亂,可算是千鈞一發,腹背受敵,雲華公子身為上古丹青的軍師,此時此刻來我靈川的邊界作何?”冷雲華茶杯往桌上一擱,笑的一臉純然,“麵聖郡靈王啊。隻是....前些日子在靈川沿路被人劫走了馬匹行囊才落得如今這副模樣。”
    晏子都眸中一暗,一轉身,坐在了冷雲華身邊,輕聲言,“那敢情巧了,如今子都亦是要回靈川,馬匹行囊俱在,不知....雲華公子可願借步?”此刻一旁茶桌前女扮男裝的繁如瀲陡然一驚,才剛剛脫離靈川皇城不久,此番又入皇城,萬萬不可,她身子一動,未回頭。一旁一襲白衣的冷雲華嗑著伴茶瓜子言,“甚好。”然又撣了撣手,“有勞丞相了。”
    一旁晏子都笑的花枝亂顫,連連擺手,“無礙無礙。”就連繁如瀲此刻都能聽的出晏子都心底的如意算盤,武有林鴛在手,如今文又多了個冷雲華,這二人不在,上古丹青的前鋒就被他削弱了一半,這樣靈川若是再不贏,真是都說不過去了。
    而後不久,冷雲華隨著晏子都起了身,往茶攤外走去,繁如瀲見狀險些便要起身問個究竟來,不料她看見哪一襲白衣的男子的唇邊掛上了一抹熟悉的淺笑,看的她毛骨悚然。這時,冷雲華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繁如瀲猛地低下頭,卻見那男子以微乎其微的幅度搖了搖頭,邁著流星大步上了車輦。
    繁如瀲低下頭去繼續與那車夫飲茶,漫不經心的問,“您可知道方才那素衣人是誰?”車夫點了一盤醬牛肉,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嘬了一口小酒,言,“小兄弟,這你都不知道,那人正是靈川的丞相晏子都啊。”繁如瀲一笑,“晏子都?”
    那車夫吃了口小菜,放下碗筷,又問,“聽說過上古十二天師嗎?”繁如瀲搖搖頭,老者不管不顧,又言,“這晏子都便是那十二天師的子弟,鬼穀天師的弟子。鬼穀天師知道嗎?”繁如瀲又是連連搖頭,那車夫一聲歎氣,“上古丹青的國師總是聽說過吧。”
    繁如瀲點頭如搗蒜,那車夫續言,“方才說到哪兒了.....鬼穀天師...對。這個鬼穀天師啊...是十二天師中最善那些個邪門歪道,窺測天機一類的。晏子都是他的徒弟,你說他能不會嗎.....聽說過瑤湖一戰嗎?”還沒等繁如瀲點頭,那車夫又言,“晏子都就是布下了地火天羅才將那林鴛小將軍逼得走投無路的.....你說邪乎不邪乎....”
    那車夫還在繼續說,卻是越說越不靠譜了,繁如瀲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幾句真的,索性便辭別了他,去追冷雲華。半晌,繁如瀲看一路追著費勁,索性心一橫,頭上戴著頂鬥笠,將帽簷壓的極低,混入了晏子都行軍的隊伍當中。
    此刻,晏子都正與冷雲華坐在同一車廂當中。兩個人說熟不熟的,也就算是之前打過一個照麵,這客套話說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給說完了,剩下的就隻剩二人大眼瞪小眼和相互諷刺挖苦。晏子都的做人哲學是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所以最危險的,還是要放在身邊。此刻晏子都不懷好意言,“聽說雲華公子是青雲公子的兄弟。
    ”冷雲華手翻卷不抬眼,“不是青雲公子是雲霄公子吧,聽聞晏丞相少時曾與冷清年是同門子弟?”晏子都眼中一暗,這段時光是他的逆鱗,他咬著牙吐出二字,“算是。”
    冷雲華猛地合了卷,三聲大笑,“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有算是不算是一說。丞相沒有誠意呢。”晏子都冷眼言,“哼...你有?”冷雲華笑的險些直不起腰,“晏丞相這話怎麼說,其實雲華不僅僅有誠意,還有見麵禮,想來....時候也差不多了。”
    突然一個放哨的衛兵上了車,猛地一掀車簾,“丞相!有人突襲!”晏子都先是一愣,後又點點頭咬牙切齒的看著冷雲華,那廝一襲白衣,似笑非笑。晏子都冷笑,“公子就不怕我把你給交出去?”冷雲華搖搖頭,漆亮的眸內星火燎原,“你不會的,坐車都勉為其難坐在同一間了,丞相你不僅信不過別人,還怕我跑了,所以這種事情你是做不出的。”
    晏子都鼻中一哼,猛地起身掀簾,拔劍而出。車輦之外,三路黑衣刺客正打的不分敵我,繁如瀲則躲在車輦的陰影之後小心的觀測,的卻,衣服乍一看都是黑色,不過卻是有細微的差別,一行人的衣襟上用黑線繡著暗紋,衣料看著不錯。
    一行人的衣角上用金線勾邊縫著蘭花,造價不俗,而另外一行人就隻是簡單的黑衣罷了。這時看那晏子都下了車輦,暗紋的頭領發話,“晏子都,我看你是靈川丞相給你點麵子,還不速速把冷雲華交出來。”
    素衣華服的晏子都鼻中一哼,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言,“冷雲華,沒見過。”這時那金邊蘭花頭領出言了,“怎麼....晏丞相還想抵賴。我等可是眼見為實了。這麼跟我們繞圈子,多沒意思。”晏子都一聲冷笑,月白色的瞳仁內陰森冷清,“歐統領....什麼時候萬舜的邊境大將軍也開始幹起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了,萬舜俸祿不高吧,歐統領大可來我靈川啊。”
    金邊蘭花頭領臉色一沉,“晏丞相,這件事,是我萬舜的私事,晏丞相還是莫要將靈川扯進來才是。”晏子都一頂劍鞘,一臉的痞笑,“那我要是非管不可呢?”金邊蘭花,暗紋,素黑三隊刺客同時出劍,素黑頭領冷言,“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半刻,繁如瀲往車後一躲,三隊黑衣刺客,與晏子都的素衣護衛廝殺在了一起。三隊刺客劍法不俗,而那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晏子都居然也沒占下風,隻是他那劍法不太入流,專挑人的手筋腳筋,卻仿佛故意似的,不傷人命。這時一刺客登上了車輦,劫持著一白衣男子而出,刺客一臉的得意,冷雲華似是漫不經心。
    適時三隊刺客一愣,放開晏子都廝殺在了一起,晏子都一襲素衣染血,提劍而來,他一臉的陰翳淺笑,看的那黑衣刺客打了個寒戰。他幾步登上車來,提劍猛地一砍,黑衣刺客倒地,晏子都又拿著那仍在滴血的長劍指著冷雲華的咽喉,他一聲嗤笑,輕聲言,“你看那邊。”
    冷雲華抬眼一看,三隊黑衣刺客皆殺紅了眼,完全顧不得這邊。冷雲華一把握上長劍,對晏子都言,“怎麼...後悔了?後悔當日在靈川內宮沒能殺掉我嗎?”晏子都猛地一抽劍,“笑話。如今刀俎魚肉,後悔的應該是你。”
    語罷又一劍捅入了冷雲華的腰腹,這一劍捅的很淺,仿佛隻是稍示警戒,而後晏子都猛地將那長劍一拔,冷雲華微微皺眉吃痛,晏子都三聲大笑,月白色的瞳仁染血,他輕聲在冷雲華的耳邊言,“還沒完....還沒完....打從當日,我放出的三隊影衛,被你一一誅殺之後,我就想這麼做了,你以為你當日隻是殺了他們而已嗎,不...你這是抽我的臉啊....”
    語罷又猛地一劍紮入冷雲華心口,“還沒完...你要記得...你殺了我的人,打了我的臉,永遠完不了了.....”輕輕將長劍拔出,鮮紅色血噴了晏子都一襟。而後晏子都猛地話鋒一轉,“不過....我從不殺人...呃...至少自己不親手殺人,這樣短命。所以我也不會殺你.....你猜我會怎麼做?哈哈...戰後將你交給你的仇人如何?...你說如何?”
    突然眼前晏子都雙目瞪大,猛然倒下,冷雲華純然一笑,隻見眼前一女扮男裝的少年手舉長劍,漆黑的目中瞳仁緊縮,喘著粗氣。“如小姐。”冷雲華漆黑的眸內照進了一絲晨光,他淺淺一笑,純然似當日一般。
    此刻靈川內宮,林鴛與範昀二人到了當日潛逃的井前,林鴛一言不發的縱身一躍,範昀眸中一動,不出言。二人半晌到了大隊前,元渠兩天內滄桑憔悴的不少,像是許久未睡,雙目通紅,見了林鴛範昀二人,這位人前巍峨屹立的大將軍險些掉下眼淚來,“鴛少...”他聲音嘶啞。林鴛一攔,“去歇一會兒,這邊我們盯著。”
    元渠頭也不回的走遠。範昀走到林鴛身邊,對她言,“靈川放話說,若是我軍不降,半日後就將你的屍首掛在城樓上。”林鴛點了點頭,皺眉想起當日秦逸的話,似乎仍在她耳邊,救了你這次,林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我秦逸也算是還了。滾吧。別再讓我見到你,再見麵,我手下不會再留情麵。
    林鴛深吸一口氣,看著範昀不出言,範昀說,“如果今日未見得你,元渠多半會降了。”林鴛涼灰色的眸內滿是讓人看不清的情緒,“我知道。”她話語聲微顫,“嗬...就像當日瑤湖一戰。對了...晏子都回城沒?”範昀言不知,
    林鴛緊了緊眉眼,“點火吧,讓弓箭手將火箭射進皇城裏。”範昀言是,又問,“敵軍若是死不應戰,鴛少可有想過後果。”林鴛鼻中一哼,涼灰色的眸內帶笑,她搖了搖頭,“這次秦逸一定的會迎戰的。”
    半晌,果不其然,咿呀一聲,久閉的城門打開,城內走出一隊人馬,馬上赫然是那每逢緊鎖的大將軍秦逸。秦逸向林鴛這方一看,林鴛隻見他發上那條鴉青色的墜帶飄在眼前,林鴛咬了咬牙,幾步走上前,秦逸下馬,雙手抱臂,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林鴛一把頂開了劍鞘,指著秦逸出言,“我上古丹青本有意為善,派我郡主前來,是你靈川背信在前棄義在後,殺我郡主,毀我上古丹青名譽,今我定南大將軍林鴛勢必要用刀劍討回公道!秦逸....受死吧。”
    對麵一襲盔甲在身的秦逸陡然出笑,揮揮手,兩旁弓箭手將林鴛一行包圍在其中,秦逸咬著牙出言,“放箭!”林鴛幾步上前,擋開了七八支箭,後元渠帶兵緊隨其後突圍,雙方僵持不下。
    突然一小兵從城門內而出,對秦逸耳語數句,突然秦逸臉色一變,“撤軍!”半晌數列精兵均撤入城中,剩林鴛一行一臉的莫名其妙。此刻靈川內宮中,秦逸大步走進耳室,身旁信兵出言,“就在這兒了,晏丞相就在這兒,目前宮中群醫束手無策,生死未卜啊...如果不是這樣,我等必定不會去叨擾將軍的...您快看看吧....”
    秦逸麵色陰沉,一進屋將那屋門關在了信兵眼前。此刻屋內眾太醫伏地,“將軍!”秦逸幾步上前,揮揮手讓眾太醫退殿,隻留那大宮女白溯換著血水汙布,
    白溯衝秦逸言,“有人背後襲擊,非君子所為也。不過還好,看著劍傷很是生硬,不是熟手所為,也不會危及性命。”秦逸皺眉問,“因何而傷?”白溯言,“似是方擒住了上古丹青的一軍師,在回行的路上被偷襲的。”秦逸又問,“那軍師叫什麼?”白溯言,“冷雲華。”
    此刻,丹陽七裏開外的小道上,一女扮男裝的小童扶著一白衣男子艱難的走在路上。白衣男子叫冷雲華,女扮男裝之人叫繁如瀲。繁如瀲問,“看你這樣子回天井客棧是不可能了。要不在這沿途的醫館內住上半天?”
    冷雲華言,“不必。我自有去處。”繁如瀲皺了皺眉,“靈川內宮嗎?還自有去處....”冷雲華也不搭話,隻是嘴角上噙著笑,看著這笑仿佛就忘了疼,繁如瀲又問,“你也知道晏子都這人陰險狡詐,去惹他作何?”
    冷雲華方要大笑,卻扯到了傷口,換得眉峰一緊,“有人走露了我一人在外的消息,引了我的仇家來奪命,如若不假他人之手,我現在又怎會隻是輕傷在體。”繁如瀲皺了皺眉,又言,“冷清年來了。”冷雲華鼻中一哼,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繁如瀲又問,“你笑什麼?”
    冷雲華瞥了她一眼,“人生在世也不過就是非笑既哭,反正我也隻會笑,倒不如讓別人哭。”繁如瀲眼珠子一轉,忙著轉移話題,“我們去哪兒?”冷雲華言,“靈川。六王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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