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 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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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總問小姐,人這麼拚死拚活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她搖搖頭不肯說,可那眼神裏分明就有了結果。她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我....而我....嗬...任你想破腦袋也是猜不到的。“碧雲,起來擦一下口水。”朦朧中,有人說。姚碧雲睜開眼,身在車廂,車外盡是那馬蹄踏破黃土之聲,身旁繁如瀲一襲紅裝,描眉畫眼,唯有那高高翹起的二郎腿十分違和,“小姐。”姚碧雲出言,“醒啦。”一旁繁如瀲正百無聊賴的剝著花生,不料被姚碧雲一把搶去,“小姐,人家郡主的衣服您穿起來是又瘦又長,可別忘了,這件衣服是雲華公子命人拆了裙擺,接的腰身,小心著點,別給撐壞了。”繁如瀲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嘻嘻的衝碧雲言,“胖點好,胖點看著天真無邪。你家小姐我以前瘦過,爹爹說不好看,硬把我吃胖的。嘿嘿...想我家小灶做的紅燒肉沒..?”不想姚碧雲卻一本正經,“想。卻吃不著,還不如不想。”繁如瀲一跳而起,“怎麼吃不著,你家小姐我給你做!再加上這些天被那禽獸逼著吃了半個月的素食,嘖嘖嘖....餓的兩眼發慌,看見隔壁家那隻小花豬都恨不得直接撲過去,唉...就這樣,今天啊,你可算是有口福啦,小姐我給你露兩手。嘿嘿....”
繁如瀲這邊正美,姚碧雲問,“吃素?雲華公子為啥要逼著你吃素?”繁如瀲無奈的扁扁嘴,“因為他吃素。也逼著我吃素。哼...”繁如瀲抿著嘴又言,“不過我總覺得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廚房隱隱有股肉香。想來他一定是躲著我,偷偷吃葷。”姚碧雲吐著葡萄皮,白了她一眼,“你也就這點覺悟,看看人家雲華公子,嘖嘖嘖...對了...他為啥不吃葷啊?”繁如瀲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聽人說,他早年是吃葷的,隻是後來不知怎麼的,突然一天就看不得葷腥了。”姚碧雲抬眼,“哦?竟有這等事?我說他當日進宮時怎麼不動碗筷....”突然,馬車急刹,一襲白衣的冷雲華隻手掀開門簾,往裏瞥了一眼,不知怎的,臉上竟有些不高興。“明日一早要進城了,小姐應當收斂些,這不是兒戲,事關人命。”“是。”繁如瀲衝他拱拱手,壞壞一笑,那人視而不見,“今晚,把這些看完。”扔進一摞書,落下門簾。繁如瀲長舒一口氣,懶懶的靠在軟衾之上,緩緩翻著卷,翻著翻著,嘶...有點困...不行,不能睡...........不然...就眯一會兒...不一會兒,繁如瀲捧著卷,入了眠。夢中,風雨欲來,墨雲壓天,突然一聲驚雷,繁如瀲醒了過來。
看看周身,竟身在硯宮之中。正殿外,狂風吹的樹木狂動,入了長廊,遠遠的,竟聽到腳步聲。繁如瀲大驚,本能的想往大殿裏躲,不料,一陣風來,殿門被風吹死,廊外無路,這一刻,她竟動彈不得。滴答滴答,有雨滴擊落在大理石地麵上,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影從拐角處閃出,看裝束是個小侍衛的樣子,來不及開口,隻見那侍衛從繁如瀲身邊一晃而過,恍若全然未看見她一般,繁如瀲滿臉狐疑的轉過頭,隻見那小侍衛左右環顧之後竟敲開了大殿的門,驚雷一掠,門中,應門之人,明黃的衣角一閃而過。繁如瀲輕聲向前,在殿外聽著二人的對話。“藥。”出語聲若浮冰墜殿。“在這兒了。”小廝顫顫出言,“下到茶中。”應門之人又言,“這...這藥後勁兒太大...以梨姑娘現在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啊...”啪,茶盞落地,“吃不消...?當初對他吃得消,今日對朕便吃不消嗎?她命硬得很,朕若不讓她死,她便死不了。門外繁如瀲心中一驚,他說...朕....“是。”小廝言後出了殿門,繁如瀲透過門縫向內看,忽然一道閃電,將大殿內外照得通明,她看見一龍袍男子麵色如紙一般蒼白。
滿麵悲痛的窩在龍椅中嗚咽,指尖鑽出鮮血。“子梨...”隻聽那人從嘴中擠出兩個字,大殿內滯重的回音響徹她的耳畔,一回眸,黃袍男子起身,繁如瀲大驚,這...這容貌,竟有九分相像如今上古丹青的帝王祈墨研,隻是有一點不一樣,是眼眸,祈墨研的眼中亂紫奪金,而他的...卻是淺紫從墨色中暈染開來。他不是祈墨研。眼光轉到他唇邊,隻見那與祈墨研如出一轍的薄唇邊,掛著一抹涼薄的笑。“嗬。”那黃袍男子眼角掛著淚卻輕笑出聲來,“子梨,你為何要逼我?為何頂嘴,為何落淚,為何不反悔,為何不拒絕....我已鑄成大錯,卻仍不知悔改。你...是我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現在的你...又該如何...回到他身邊...誰!”黃袍男子冷目看向門前,繁如瀲大驚,一個踉蹌,人已醒。睜開眼,仍是車廂內,碧雲在一旁睡得正香。微微歎了口氣,掀開了門簾。走下香車,與一旁趕車的二人並肩坐在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車前兩隻棕黃色的老馬走得悠悠閑閑。偏著頭對冷雲華言,“你說...這行頭是不是寒酸了一點,”冷雲華啟唇一笑,“區區三十裏路,難不成還要雇人架陣勢不成,如小姐...行路不在車具。”
繁如瀲眨眨眼,“那在什麼?”冷雲華拿著馬鞭,緩緩言,“在於與之同行之人。”“人?我嗎?還是唐詩姚碧雲?”繁如瀲問,那廝眸中狡黠一閃,“不是小姐,是郡主。不是丫鬟,是醫生。不是小廝,是馬夫。不是雲華...是尚書。小姐,要謹記,入了宮也莫要馬虎。”繁如瀲淺淺一笑,臉上被碧雲抹的奇白,稍稍一動便掉了三斤粉,轉身回了車內,丟下一句嗔怪,“入戲太深。”車外暖風陣陣,吹得一旁的湯陽打起了呼嚕,白衣少年在一旁也不急著將他喚醒,隻手提著馬鞭,隻手拿了片樹葉為笛,放在唇邊輕聲的吹,時而模仿鳥鳴,引來樹上兩隻黃雀,偏著頭,站在樹上偷偷的看,紅衣少女就在車中捧卷淺眠,一陣風吹來,樹上兩隻鳥兒相互湊了湊,車中少女的書翻了篇。靈川行宮。二人對弈,門外無數宮女圍觀。素衣人執白子,名喚子都,是靈川鬼才丞相,相貌風流倜儻,一雙月白色的眼眸仿佛看的盡人間百態,參的透世事炎涼。旁一墨發男子,人稱猛風,身穿竹青色長袍,發係鴉青色墜帶,近看方能發現,少年眉角下方有一道劍痕,大約是很久之間落下的,現如今已經很淺,讓這張俊俏的臉上憑添了幾分凜冽。
不一會兒,隔壁的丫鬟送過來一碟瓜子,晏子都拿過一個,吧嗒吧嗒嚼的香甜,往後噗一吐,老神在在的問,“公子吃藥了嗎?”“吃了。就是還不見醒。”秦逸一臉鄙夷的看著他,想想又言,“出雲不在,宮中那幫酒囊飯袋又怎麼治得好。”晏子都邪邪的撇開嘴笑言,“鄙人願一試,就是缺幾個年輕的童男童女練丹。”語罷還似笑非笑的看向門後,當然,小宮女們嚇得跑沒了影,她們總是忘了公主常常在嘴邊叨叨的一句,“丞相雖好看,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不然一不小心,就像今天這情況,嚇得花枝亂顫。秦逸看著滿臉得意的晏子都微微搖了搖頭,“怎麼,一不小心...又清場了?”晏子都頗為惋惜的言,“嗯,可不嗎。隻可惜...人人都以為我是說笑,從不曾想,其實....我卻是認真的。殺便是殺,刮便是刮,皆是子都發自肺腑之言。秦逸微微皺眉,好似並不苟同方才晏子都所說的一切,但他並未妄加評論,隻衝晏子都點點頭,說,“走,他該醒了。”靈川內宮深處,有一座行宮,並未與其他行宮相連。院外種滿了萬株白梅,將行宮與外界阻絕。多少年來,這行宮,人跡罕至,不生炊煙,隻有那院外白梅瘋一般的長,漸漸蓋過了人們的視線。
不過近日。這空置多年的行宮之中,竟不時的飄出陣陣匪夷所思的藥香。晏子都秦逸二人輕叩門板,一白衣小童前來,開了門,二人便隱入梅海之中。推開屋門,隻見一青衫少年坐在窗邊,左手纏著白絹,容顏寡淡,神色清雋。一抬眼,目若寒潭,漣漪生變。“公子今日可否覺得好些?”秦逸微微俯身,冷清年轉目出言,“無礙。”音若薄冰,碎裂一池浮萍。冷清年起身,拂去錦緞敞袍,唇畔浮著一抹涼薄,眸中冷冽一現。“這傷太輕了。”二人一震,冷清年又言,“連我都騙不過,祈帝...又怎會信。你可不要忘了,我如今在上古丹青的身份,不可有半分差池。”秦逸單膝跪地,眉頭緊鎖,丹鳳眼中藏入半份隱忍。“是。公子。秦逸定當謹記。”冷清年向前一步,雙目生風,對秦逸出言,蒼白薄唇中夾雜著一絲看不清道不明的淺笑,“城外另一隻隊伍就要到了,去吧,去城外攔住她。嗬...時隔三年...希望你仍如昨天那般毅然決然。”“秦逸,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