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六十二章 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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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什麼意思?”蘇晚清站在邵筠公寓門前,仰頭看他。
“隻是一些小傷,不要緊。”他取出鑰匙,輕輕打開門走了進去。
門鎖上清晰地被粘上了殷紅的鮮血。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隨著他進了公寓,她沉默地走進他的房間抱著醫藥箱出來,拿了紗布替他包紮。
“晚清……”他低眸看她。
她還是沉默。
她柔順的頭發垂了下來,他能聞到她的發香,他抬手撫上她的臉,輕聲道:“我知道你有話要說,別憋著。”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長長的睫毛沾了點點淚珠,“我們才分開多久,你竟然一聲不吭地和魏天皓決戰,如果不是我過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著我?”
他的手停在她的臉頰上,忽然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腰側猛地摟住了她,低聲說道:“對不起,但這件事我必須解決,上次向你表白是出於我的私心,現在我想收回那些話。”
她呆愣,“什麼意思?”
他默了半晌,眼神冷淡,“你回葉藺祈身邊去吧。”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
“在我的身邊太危險了,如果今天不是有許湛他們,我或許不會再站在你麵前了。”他鬆開手,靜靜地看著她。
“所以你就要把我推出去?”她站起來,憤然質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前些天一切都還好好的不是嗎?他怎麼可以說反悔就反悔,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借著各種的理由把她當作商品一樣送來送去,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了嗎?
“晚清,你不要激動,冷靜一點。”他起身想拉她,手卻被她甩開,觸碰到傷口,他忍不住皺眉。
她看到自己弄痛了他,張口想問他傷得怎樣,痛不痛,但又欲言又止,幹脆扭過頭不再看他。
“好了,是我不對,”他忍痛強行將她的身體扳向自己,“我知道剛才的話傷到了你,我原不想讓你整天為了我提心吊膽,我的活動都在晚上,每天計劃著如何殺人,做的事都是犯法的,就像是今天……”
他停頓了一下,眼眸映出蘇晚清的樣子,他繼續說道:“今天我親手用槍殺了魏天皓,又有一條持槍殺人罪會加注在我的身上,我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送進監獄永遠無法再出來,所以,如果你在葉藺祈的身邊,也許會更好。”
她搖了搖頭,掙開他的手,含淚笑道:“你說得真偉大,連我都忍不住感動。”
他緊抿著唇,眼底一片幽暗。
“其實你說得很對,決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將來會麵對什麼事。”她仰頭企圖逼回眼淚,眼淚卻盛滿了她整個眼眶,從她的眼角不停地滑落。
“但是我們可以避免讓這些事發生不是嗎?”她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看向他,眼裏有著期盼。
他從她眼中仿佛看到了什麼,他用冷淡的口氣說道:“晚清,不要逼我做這種選擇題。”
“為什麼不行?”
“一直以來,報仇的決心我從來就沒有動搖過,仇恨已經支撐我過了這麼多年,現在要我放棄,那是絕無可能。”
“你在黑道上的事我也有聽說,既然那麼多年你都這樣過來了,魏天皓的死,隻要像往常一樣處理妥當,又怎會治罪?警察那邊即使他們想要抓你,那也要講證據,葉藺祈他的手段我們都很清楚,萬一在你正準備報複他的時候,他卻在背後給你做了什麼手腳,把你甕中捉鱉,那你不就得不償失了嗎?”她苦口婆心,心裏的不安隨著邵筠蓄勢待發而變得更加惶恐。
她怕,她怕他會離她越來越遠,她怕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他,她更怕即使她願意等,卻等不到盡頭。
他們在一起的經曆不多,甚至連關係都還不明確,可不正是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讓她得以依戀嗎?她不想去打破這種平靜,說她墨守成規,沒有追求都好,這種驚險的愛情,她真的賭不起。
邵筠捧著她的臉,她的眼淚讓他甚至想在下一刻就答應她的要求,與她遠走高飛,天涯海角,可是,他必須清醒,美好的夢對於他而言,已經太遙遠了。
“晚清,你聽我說,魏天皓約我的時候暗中叫來了很多人想整死我,我殺魏天皓的事,不是隻有黑幫的人知道,隻要他們不說,魏天皓的事不會被擴大,但當時他的人手太多,來曆不明,想要讓他們一一堵口,這根本不可能,葉藺祈早就想把我這個隱患除掉,這時候恰好出了這種意外之事,你怎麼就能認定他不會借此把我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呢?”
“我們可以求他,求他放過我們,隻要你放棄報仇,他一定會答應的……”她聲音在顫抖,用僅剩的希望垂死掙紮著。
邵筠嘴邊浮起一絲無奈的笑,大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幫她拂去被淚水染濕的發絲,聲音喑啞,“晚清,你還在對他抱有期望嗎?”
她瞪大眼睛,拚命地搖頭,“不是的,我隻是……”
修長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她訝異地看著他,他輕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說,隨即放開她,歎息道:“晚清,你究竟是在幫我還是幫著葉藺祈?你究竟站在哪邊?”
“什麼?”她衝上前抓住他的衣襟,“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手輕輕放在她抓著衣襟的手上,微微用力迫使她放開了手。
她無力地跌在地上,突然笑了一下,麵容淒淒,“嗬,邵筠,你真冷酷,連我你都懷疑上了。”
他低頭冷冷地俯視著她,“不是我要懷疑,而是你表現得太明顯。”
她收起笑,冷冷地仰頭回視他,他皺了皺眉,斂起目光轉身要走。
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玻璃砸碎的聲音,他心中猛然一跳,轉回身卻見蘇晚清手抓著一塊玻璃碎片正抵在她左手的手腕上,右手指縫之間都滲出了鮮血,地上的玻璃碎片更是灑落了一地,他的目光移到桌上,才發覺原先擺好的一排玻璃水杯全部都毀於一旦。
他一動不動,冷著一張臉,手指微微收緊,沉聲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不管你誤不誤會我,今天,我隻要你一句話,隻要你放棄報仇,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消失在你的麵前,如果你堅持,我立刻死在你麵前!”她倔強地看著他,玻璃刺入她的肌膚,鮮血漫出,纖細的身子在他的眼眸中是那麼地不堪一擊。
他強壓著怒火,“你是要以死相逼嗎?”
她苦笑,“是啊,我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我隻能用這個方法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這對我來說是沒用的。”他殘酷地說道,隨即又冷冷地看著她抵在手腕上的玻璃,“你應該知道,我最恨別人逼我。”
“那又怎樣?大不了就一條命,反正對你來說我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她的淚水滑落,與手上鮮血混合在了一起,握著玻璃碎片的手輕顫著,卻依舊不失堅定地刺入幾分。
鮮血汩汩而出,滴在了潔白的地板上,更顯鮮豔奪目。
她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她看著他麵無表情地叫救護車,並讓李麗芳過來送人。
她的心越來越寒,鮮血不止,他就坐在她麵前的沙發上,不阻止她,也不勸告她,任由她的鮮血不停地流走。
她的手一鬆,玻璃碎片掉落在地,她跌坐在最近的沙發上,突然覺得一切荒謬極了。
“果然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她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一樣疲憊,側頭笑著看他,說:“我怎麼忘了你是黑幫的老大呢,你見的鮮血比我今天流的多得多了,你怎會心疼?你根本就沒心。”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予回應。
“為什麼?究竟哪兒出了錯?因為葉藺祈?不,是你覺得我沒有報仇那麼重要,你根本就不曾考慮過我們的未來!”她衝上去抓住他,痛心質問。
他閉上眼睛,任由她不停地宣泄,直到門被打開,有人上來把她從他身上拉開。
“天哪,怎麼會變成這樣?”李麗芳驚詫於現場的一片狼藉,扶著哭得無聲的蘇晚清,招來護士將她送往醫院。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鬧成這樣?”
“她讓我放棄報仇。”看到蘇晚清被送上救護車,他這才開口道。
“她的血都流成這樣了,你就當真不心疼?你至少也要攔住她呀。”她蹙眉看著地上的血跡,想到蘇晚清蒼白如紙的臉色,真難想象邵筠是怎麼強忍到現在的。
他嗤笑,“心疼又有什麼用?等哪天我不在了,再讓她承受這樣的打擊?”
李麗芳低頭想了想,說:“邵筠,晚清說的和我們之前想的是一致的,如果可以,我們還是覺得你……”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毫不留情地打斷她。
“邵筠,你為什麼要把自己逼進絕路呢?明明你可以重新開始這一切的,為什麼你一定要堅守過去呢?”
“沒有結束,又怎麼開始?”他反問,“況且,現在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李麗芳一驚,“為什麼?”
他靠在沙發上,頭微微揚起,“因為,何鳴已經行動了。”
“什麼?!”李麗芳大驚失色,“這事怎麼不提前商量呢?”
“麗芳,這件事一切由我來承擔,你替我好好照顧晚清,如果我安然脫險,那麼我一定會去找她,絕不會食言。”他微微一笑,鄭重叮囑,起身出了門。
多久沒看他這樣笑過了?卻是在他即將麵臨他人生轉折點的時候,這個責任的擔子,他們怎麼舍得讓你獨自單挑?
她打了電話通知了鄭敬城,讓他們時刻關注邵筠的動向,以防意外發生也好應對。
通完電話,她起身找了拖把和水,將地上的血跡和玻璃碎片全部收拾完畢,這才出了公寓趕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