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七章 約見譚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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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餘霞緋紅,散落一地的金黃,連浮雲都似乎鑲上了金邊,宛如一副美輪美奐的油畫,濃墨重彩使得整個畫麵旖旎無限。
蘇晚清畫完最後一張設計圖,低頭看了看手機,工作又到了下班的時間。
忙碌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極快,永遠都超越不了它。
她伸了伸懶腰,李娜抱著文件夾走了過來,拿起她桌上的幾張圖紙,嗤笑了一聲,說:“就這麼幾張啊?我還以為是有多大的能耐呢,也不過如此嘛。”
周圍又是一陣寂靜,她仿佛早已習慣了他們對她的冷眼,看了看孔正承,兩人目光剛是碰上,他便立即低下了頭,佯裝不知。
她暗暗冷笑,心底又有一絲苦澀在微微泛起。
有時候的友情,並非就是出於真心,有時候的友情,也許是他人手中的一張戰牌,有著一定的利用價值。
她搶回圖紙,高傲地站起身與她平視,她討厭坐在椅子上仰視別人的感覺。
“是嗎?多而不精確實不是我的強項,按你剛才的話來說,那麼這就是你的強項了?”
她的下巴微微揚了揚,輕哼道:“我可一句話也沒說,我隻是覺得你效率不行而已。”
她哂然一笑,“但我們這一行,效率可不是重點,他隻在乎你出的是珍品還是贗品。”
“你!”她杏眼一瞪,眼神一掃周圍,所有的人投來的目光都立即收了回去,埋頭收拾文件的仍繼續收拾,加班的繼續加班,下班的則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了,她隻得氣急敗壞地轉身走開。
她有些累,尤其是應付完李娜之後。
好在趙丹思有事已經提前回去了,否則她一定還要費些心思來應對趙丹思。
李娜隻是逞嘴上功夫,但趙丹思基本是在附和著李娜,就像李娜是她的中心一樣,自上次針鋒相對過後,她又覺得趙丹思的心思反而讓人摸不清了。
但轉念一想,總歸隻是同事,除了工作上的競爭稍微會起些口角之外,倒也不會影響什麼,這樣的想法讓她不由得感到釋然。
明的人還好,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最近的她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人在操控這一切,讓她原本不錯的人緣僵化成冰凍狀態,但她又猜不出是誰。
心裏難免生出了一絲煩躁,難道是因為這裏真的不適合她嗎?
正在沉思之際,手機驀然震動起來,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她瞥了一眼屏幕,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心下一動,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客氣而疏遠的聲音隱藏了她些許的緊張。
手機那端傳來了他低沉的笑聲,“你好,我是葉藺祈,請問是蘇小姐嗎?”
“呃,是的。”她瞬間壓低了聲音。
“下班了?”
“……嗯。”
葉藺祈揚起唇角,“很好,想見譚總,便下樓來找我,我在樓下等你。”
她皺著秀眉盯著手機,葉藺祈已經斷線了,她從窗口望了下去,果然有輛高級轎車停在樓下。
同事投來好奇的目光,她收拾了東西,訕訕地挎著包在他們的注目禮下走出設計部。
乘著電梯走出公司,她便看見轎車裏的葉藺祈拉下車窗,衝著她微微一笑,司機則走上前請她上車。
她突然有種壓力山大的感覺,開始反思把譚總的事拜托他不知是對是錯了。
頂著各種壓力,想著各種思緒的蘇晚清終於上了車,對著似笑非笑的葉藺祈暗自咬牙。
她料定,他不會做虧本生意。
王氏企業樓層上,每個人都站在窗口往樓下張望,並互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王茜剛出辦公室的門,便讓她見到了這幅光景。
他們聞聲立即停止了談話,轉過身自覺地站好低頭叫道:“王經理好。”
“你們在看什麼?”她沉聲問道。
又是一陣眼神交流,最後推推搡搡地讓一個人走了出來,說道:“沒什麼,就是蘇晚清進了一輛豪車,我們在猜想裏麵的車主與蘇晚清之間的關係。”
王茜的瞳孔微微收緊,冷冷地命令道:“讓開!”
立即所有的人都散了,她走到窗口前,看著那熟悉的轎車,心頭一痛,仿佛被針狠狠紮了一下,美麗的眼睛微微眯起。
車上,蘇晚清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說要帶我去見譚總?”
他輕飄飄地瞟了她一眼,答非所問,“吃過飯了嗎?”
“啊咧?”她像是鴨子聽雷一般,反應不過來,忽然聽清楚了他的問話,身體就像繃緊了一樣,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他忽地一笑,風采動人,“你緊張什麼?”
她僵硬地回道:“啊?我、我沒在緊張啊。”
“我約了譚總一頓飯局,但這個飯局需要你去應付,你不必緊張。”他聲音清新,夕陽最後的餘暉映在他白皙的臉龐上,宛若雕塑,神的傑作。
“哦,這樣啊。”她的精神有了一瞬的鬆懈。
他拿出記事本,推到她的麵前,說:“大概的我都看了,現在物歸原主。”
她的眉毛動了動,許久過後才接回本子。
“譚總的兒子過幾天便要從國外回來了。”他清瑩的眼睛清透無比,卻總是讓人望不進去,讓人很難想象這雙眼睛的背後會是多深的心思。
“說這些做什麼?”她顯然有些抗拒談論這些事。
他淡淡地笑了笑,“譚總隻有一個獨子,如果一旦這個兒子跟了她的母親,那麼他就孤身一人了。”
“那又如何?”她的語氣近乎冷淡。
沒錯,他是在暗示她,也提醒她,不管譚世淵在背後多麼喜歡拈花惹草,至今為止在眾人麵前的妻子就隻有一個,而他的兒子也是唯獨一個,她的出現隻是一個錯誤,一個名不言順,或許隻能算得上一個小插曲,不要妄圖改變這樣的現狀。
他細長的眼眸微微一斂,又緩緩笑道:“除了這個,他現在的產業幾乎不保,聽說,還欠了不少的債務,這樣內憂外患,你猜,他何時會向可用資源出手?”
“可用資源?”她抬頭看他。
“究竟可不可用呢,我也有點好奇。”他笑意加深,讓她不由想起了“妖孽”二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怒火盡量平息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譚世淵雖是我的親生父親,但對我卻沒有存在養育之恩,我找他隻是為了完成我該做的事而已,至於他的兒子,他的家業,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你知道一個浮木對於一個溺水的人來說是多麼地重要,那是他救命的唯一希望。”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卻深深地刺進了蘇晚清的心裏,知道再拔出來的時候自己會血流不止,於是便放任它在心裏生根發芽,與自己融成一體。
她雙手緊握,他的希望?她嗎?可笑。
冰涼的觸感突兀地在肌膚上敏感地傳到她的腦中,她一驚,目光落在了葉藺祈覆在她手上的那隻手上。
“信不信,還要自己去親身體驗。”說完,推開車門下了車。
冰涼的感覺又突然消失不見,一如它初來時的突兀。
她跟隨著他進了飯店,上了三層樓,找到房號,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她,說:“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了,我在對麵,有什麼事可以隨時找我。”
她輕輕點了點頭,見他去了對麵的一間房,這才做了一下深呼吸,敲了敲門,然後慢慢地打開門。
還沒見到人,譚世淵便站起身,一臉笑容,“葉總,您來了。”
隨之目光停住,對蘇晚清的到來顯然還沒摸著頭腦。
她大方地走了過去,伸出手,微笑道:“您好,我是蘇晚清,今晚的飯局是葉總替我與您安排的,請多多關照。”
他嘿嘿笑了幾聲,回握了她,“也請多多關照。”
她微微打量著他,他的身材中等高,偏瘦,一身看起來略顯陳舊的西裝在他的身上看起來有些過大而顯得不合身,但又不排除是近日的事使得他消瘦了許多,皮鞋鋥亮,是剛擦過的,一頭梳得整齊地頭發,容貌雖然有些老,起了些許皺紋,卻依然不影響他此時的風采。
也許葉藺祈突然地約見,對他而言便是一根極大的救命稻草吧。
“那……入座吧。”他做出個請的手勢。
蘇晚清頓時覺得不習慣,旁的人也許還好些,偏偏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真是讓她進退不是。
見她始終未動,他以為自己表示得不夠誠懇,於是又彎低了身子,再次說了聲,“請。”
她移開目光,輕輕頷首,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間房寬大,內有暖氣開著,不擔心受涼,另外桌子上鋪了一條花紋的餐布,並有玻璃轉盤,她還沒開口,譚世淵便道:“蘇小姐,今天我們邊吃邊談可以嗎?”
她不由暗笑,飯局不都是要邊吃邊談的麼?
於是她點頭道:“可以。”
本以為接下來會送上菜譜然後進行點餐,他卻喊道:“服務員,上菜!”
她一怔,他轉而向她解釋道:“蘇小姐,當時譚某怕葉總會晚點過來,但又怕葉總過來了飯菜會遲遲才上,所以擅自包了所有的,就不知道蘇小姐喜歡吃些什麼,不如上菜之後您喜歡吃什麼就挑什麼吃。”
她睜大了眼眸,瞠目結舌,不可置信,這個飯店少說也是個五星級飯店,他竟然將全部飯菜包了,何況他們才兩個人吃飯而已,出手闊綽到如此地步,不是已經欠債了嗎?為什麼還拿得出那麼多錢?難道就隻為了能拴住葉藺祈這條大魚便下了這麼大的賭注嗎?
她嘴角抽搐,勉強擠出一句話,“譚總,您太破費了。”
他笑了起來,皺紋看起來更加地明顯,“不破費,不破費,隻要蘇小姐吃得滿意,再大的錢譚某都舍得。”
她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一道道的佳肴擺上了餐桌,多到實在擺不上了,譚世淵問道:“還有多少道沒上?”
服務員答道:“還有三十四道。”
她倒抽一口冷氣,忙打斷他們的對話,說道:“不用了,這些菜夠了。”
“真的夠了嗎?”
隻有飯量大到驚人的人才會不夠,她忍不住腹誹。
“真的夠了。”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那……好吧。”
她把記事本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魚肉,味道鮮美嫩滑,確實美味。
他替她盛了一碗蝦粥,開始問道:“蘇小姐,您與葉總是什麼關係?”
她思索了一下,說道:“朋友關係。”
“那您的意思是否代表葉總的意思?”他坐下來又繼續問道。
“不是。”
他臉色一僵,“那為何葉總不來?”
她終於放下筷子,直視他,說:“因為要見您的不是葉總,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