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煙流水畫屏幽 章六·忽邀遊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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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子就是永安府之主---年永安。軒肅寥雖說並非武林中人,卻還是聽過他的名頭的。可今日一見,他才方知,這年永安並非是能用外界那些言語來形容的。分明已是四十年歲,卻雙目清明,一對劍眉剛正無比,麵容肅然,不怒而威。雖說歲月為他添上了幾道痕跡,卻掩不住那英偉之感。這年永安年輕時想必也是個萬千深閨夢裏人了。
在他身旁的雲逸歌也是悠然起身,理了理長袍,隨著眾人一同作了一揖。軒肅寥也不好就這麼站著,便隨著雲逸歌一同行了禮。隻是這禮,行得實在是有點,僵硬。遠不如雲逸歌那悠悠長長的姿態看上去舒服。
“諸位客氣了。還請落座先聽曲如何?隻是這奏樂粗鄙,等不了大雅之堂,還望諸位海涵。”年永安親和道,他一笑,那嘴角眉梢的嚴肅便如煙霧般散去,眼中也仿佛有流光飛逝。那時軒肅寥正好瞥了他一眼,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可他心中卻漸漸生出一種奇怪之意,他總覺得這年永安看上去有些麵熟,特別是那笑,似乎特別像…雲逸歌。
帶眾賓客都落了座,年永安才對那歌女吩咐道:“你繼續吧。”那歌女姣好的麵龐柔美一笑,柔柔道:“諾。”說著便款款退到角落,又拿起琵琶,一半幽怨一般嫵媚的彈唱起來,這回,她選的是一闋《永遇樂》: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曲港跳魚,圓荷瀉露,寂寞無人見。
紞如三鼓,鏗然一葉,黯黯夢雲驚斷。
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
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
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
異時對,黃樓夜景,為餘浩歎。”
那聲音當真是繞梁三日的清曲妙音,若珍珠落玉盤,清脆而不失圓潤。被這般歌聲鼓動,賓客們也漸漸不那麼拘束了,談笑風生,推杯換盞,熱鬧無比。再伴著好聞的花香,眾人皆有些飄飄然。可這酒席,分明還沒開始呢。
軒肅寥漠然的望著一切,扯了扯嘴角,良久,方才對雲逸歌說:“這般場景,不知是否配的‘滿堂花醉三千客’之句?”雲逸歌瞧著這般情景,也不禁笑出聲來,他暢快的笑了好久,方才冷然道:“那肅寥可知這句詩與之成聯的一句?”
軒肅寥心中一肅,看著雲逸歌眉梢掩藏的鋒銳,看著雲逸歌開口,笑道:“一劍寒霜十四州!”那句詩一出,雲逸歌那被笑容掩藏的輕狂與鋒利竟顯露出來,襯得他神采飛揚,昂揚無比。好似一柄被掩藏多年的絕世名劍,終於出了鞘!
看著這樣的雲逸歌,軒肅寥心中不免震動起來,這樣的人,應當馳騁沙場,盡情廝殺!他看得出雲逸歌的誌向,也看得懂雲逸歌的報複,所以他才會不免,對雲逸歌生出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感覺。
也許是二人之間一時忘我,難以回神。所以沒有注意到,那宛若天籟的幽歌已漸漸飄渺,臨至曲終。歌聲終止,眾人回神。隻見年永安笑道:“離午宴還有一個時辰,諸位若是有些無趣,也可自行遊賞,如若不然,在下已為諸位準備了一場歌舞,諸位也可留此觀看。”
這句話一出,眾人也有些躁動了。畢竟在這坐了半天,是有些無趣。可大部分的人出於禮數,還是願意留在這裏觀看主人家準備的歌舞的。隻是無暇公子的性格向來跳脫,所以雲逸歌便扯著軒肅寥出列了,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年老爺是知道在下的脾性的,就是坐不住。所以想帶著朋友出去遊玩一番。畢竟年長城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軒肅寥也不想留在這裏堆陌生之人裏,便也由著雲逸歌去了。
年永安聽聞,哭笑不得的看著雲逸歌那活潑的樣子,便也拱手道:“無暇公子果然……額…性格活潑,那還請自行遊賞,有何需要提出來也無妨。”雲逸歌笑笑,也沒太當回事,畢竟客套話聽聽就行了。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雲逸歌拉著軒肅寥跑出了大門,那紅色衣袂隨著長發飄舞,他身後的軒肅寥也有些無奈的看著雲逸歌。
眾賓客有些呆愣地看著雲逸歌跑出去的身影,暗想道:沒想到無暇公子居然是,如此不講究禮數之人。這,怎麼會有個完美無瑕的名頭?!
“嗬嗬,無暇公子真是,活潑的性格。”“是啊是啊,真是跳脫啊。”
……
永安府外,雲逸歌笑容滿麵對軒肅寥說:“我早就聽說年長城有許多好玩之處,我帶你去逐一玩上一通,肯定有趣。”軒肅寥卻鬆開了他的手,勾出一個冷笑,說道:“雲逸歌,我願意隨你出來也不過是不想與他們呆在一起,可你是否是太過殷勤了?”
雲逸歌一怔,方才滿麵春風般笑道:“肅寥你可誤會了。我隻是覺得與你投緣,才這般的。我自己的‘殷勤’,我可愛惜著呢。”說著他還笑意盈盈對著軒肅寥的眼,璀璨一笑。